那些是我應得的。
距離我離開的日子,還有最后一天。
這幾天,沈屹大概是被我上次的態(tài)度嚇到了。
他對我的態(tài)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殷勤和小心翼翼。
他不再提姜許和她兒子的事,仿佛那場對峙從未發(fā)生過。
他只是每天算著時間給我打電話,提醒我吃飯,關(guān)心我的睡眠。
他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惡心。
下午,他又打來電話。
背景音里隱約能聽到孩子們嬉笑的聲音,還有女人溫柔的輕喝聲。
他的回答,又是在公司開一個很重要的項目會議,走不開。
「老婆,明天回家的車票買好了嗎?幾點的?我去送你。」
我告訴他車次和時間。
他松了口氣的樣子,通過聽筒傳來。
「好,那我明天送完你,就先去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完了去第一時間去找你?!?/p>
那件重要的事,大抵就是他為姜許兒子舉辦的認親宴了。
他要在那場宴會上,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認那個孩子做干兒子。
然后,名正言順地,對這對母子賦予「關(guān)懷」。
真是個好計策。
環(huán)環(huán)相扣,滴水不漏。
他接著說:「慕瑤,等我。」
我平靜地「嗯」了一聲。
掛了電話。
我走進我們的衣帽間。
這是我親自設計的,一邊是我的裙子和包,另一邊是他的一整排西裝和襯衫。
我曾最愛看他穿白襯衫的樣子,干凈,斯文。
現(xiàn)在,只覺得刺眼。
我拿出那把最鋒利的裁縫剪刀。
一件一件地,從他最貴的那套高定西裝開始。
沿著筆挺的縫線,將它們?nèi)考舫闪藷o法復原的碎片。
布料撕裂的聲音,清脆,悅耳。
然后,我走進花房。
那里有十幾盆我親手培育的蘭花,都是名貴品種,也是他最喜歡的。
他總說,看我伺候這些花的樣子,就覺得歲月靜好。
我拿起一把小鏟子。
一盆一盆地,將它們連根拔起,扔進了院子的垃圾桶。
我回到臥室。
墻上掛著我們巨幅的婚紗照,照片里,我笑得幸福,他看我的眼神,深情款款。
我把它取下來,放進儲藏室的碎紙機里。
看著我們曾經(jīng)的笑顏,變成一條條無法復原的紙屑。
這是我對這十年感情的葬禮。
我親手埋葬它。
深夜,我正準備睡下。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沈屹的微信。
他很少這么晚還給我發(fā)消息。
我點開,瞳孔猛地一縮。
是一段視頻。
視頻的拍攝地,正是現(xiàn)在的臥室。
是這張我親手挑選,與他同床共枕睡了七年的婚床。
姜許的兒子樂樂,正穿著一套嶄新的卡通睡衣,在我們的床上開心地打滾。
床上散落著他新的玩具,一架巨大的遙控飛機,那是沈屹前幾天出差買回來的。
鏡頭外,傳來姜許故作天真的聲音。
「樂樂,喜歡爸爸給你買的玩具嗎?」
樂樂沖著鏡頭外,脆生生地喊。
「喜歡!爸爸,我們以后就住這里嗎?」
鏡頭晃了一下,能看到沈屹正站在床邊,他沒有笑,但也沒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