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怕自己越學越差，更怕影響到你。」
「我現(xiàn)在連學也不太想學了，反正學了也這樣，還不如擺爛?！?/p>
我看到他眼底深處那抹一閃而逝的滿意和輕松。
是的，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讓我補課，他不過是想確認一下，我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是不是真的因為之前的拒絕和成績下滑而方寸大亂，徹底失去了曾經(jīng)的驕傲和自信。
「那......好吧。」
陸衍嘆了口氣，臉上露出「真誠」的惋惜。
「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好再勉強你了。你自己也要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別太有壓力?！?/p>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動作輕飄飄的，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安慰。
我看著他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那腳步都透著幾分輕快。
我知道，在他看來，我已經(jīng)徹底亂了陣腳，不足為懼了。
沒過幾天，我就聽到了一些刻意壓低卻又總能「不經(jīng)意」飄進我耳朵里的議論。
「聽說了嗎？姜晚這次模擬考都一百多名了，真是泯然眾人矣。」
「可不是嘛，以前還以為她多厲害呢，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然后，便是葉心語那嬌柔卻帶著一絲得意腔調(diào)的聲音，和陸衍低沉的笑聲混雜在一起。
「哎呀，你們別這么說人家啦?？赡芩褪沁@段時間狀態(tài)不好吧?！?/p>
「不過，上次陸衍想請她幫忙補習，她都說自己不行呢。」
「大概是真的覺得壓力大，不想分心吧。」
有人反駁。
「我看她是小氣吧？自己成績不行了，就看不得別人好？」
「說不定是嫉妒心語你呢，畢竟你這次進步這么大，還總和陸衍一起學習。」
「就是就是，以前成績好就拽得二五八萬似的，現(xiàn)在不行了，尾巴也夾起來了?！?/p>
「我看她是徹底不行了，翻不了身了?！?/p>
這些話語像是一根根細密的針，換作旁人，或許早已被刺得千瘡百孔。
但我只是默默地聽著，臉上維持著一貫的沉郁和落寞。
對，就是這樣。
盡情地嘲笑我，鄙夷我，認為我江郎才盡，認為我小肚雞腸，認為我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競爭力。
你們越是這樣想，就越會放松警惕。
當你們把我視作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失敗者時，才會對我那些「愚蠢」的努力不屑一顧。
陸衍，葉心語，你們盡管得意，盡管嘲諷。
5
全市聯(lián)考的模擬考如期而至。
這對我來說，不過是又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表演。
我再次大幅度地「控分」，成績單上的數(shù)字精準地落在了班級中游，甚至比陸衍還要低上幾分。
看著那個刺眼的分數(shù)，我心底卻是一片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滿足。
這數(shù)字，是我刻意雕琢的「敗績」，是我引他們?nèi)氘Y的誘餌。
葉心語的分數(shù)雖然依舊不高，但相較于之前，確實有了些許「提升」。
在我的襯托下，她高興得尾巴快翹上天。
是啊，我這個曾經(jīng)的學霸，越努力成績卻越差。
而她卻在穩(wěn)步前進，還從我身邊搶走了陸衍。
很快，班級群里就「熱鬧」了起來。
葉心語「不小心」發(fā)出了一張截圖，上面赫然是她和陸衍的成績。
雖然她的分數(shù)依舊平平，但陸衍的成績旁邊，特意用紅圈圈出了比我高的那個數(shù)字。
截圖下方，她配上了一段矯揉造作的文字。
【哎呀，這次模擬考我們班總體都很不錯呢！[可愛]】
【特別感謝陸衍同學這段時間的耐心幫助，讓我進步了不少?！?/p>
【不過某人哦，真是越學越退步，我看啊，連本科線都危險了呢。真替她著急呀~[嘆氣]】
「某人」是誰，不言而喻。
群里瞬間炸開了鍋。
【哇，心語進步好大??！陸衍學神果然厲害！】
【就是啊，不像有的人，以前那么囂張，現(xiàn)在被打回原形了吧？】
【呵呵，本科線都危險？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我看她就是活該，誰讓她以前眼睛長在頭頂上！】
我冷眼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些跳動的字符，每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針，爭先恐后地想刺入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