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橡膠棍砸在金屬上的刺耳噪音,和林薇薇那帶著殘忍快意的冷笑聲在灼熱的空氣里回蕩。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阻止。
肩膀和后背的疼痛似乎麻木了。
我看著那輛車被摧毀,看著林薇薇和王德發(fā)臉上那種掌控一切肆意踐踏他人尊嚴(yán)的快感。
一股冰冷的近乎實質(zhì)的怒火,在我胸腔深處緩慢地凝聚壓縮,最終沉靜下來,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砸車聲終于停歇。
兩個保安喘著粗氣退開,地上只剩下一堆無法辨認形狀的廢鐵。
王德發(fā)邀功似的看向林薇薇。
林薇薇則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到那堆廢鐵旁,然后,目光轉(zhuǎn)向我那個被撞飛沾滿塵土的舊帆布公文包。
她嘴角勾起一抹極盡惡毒和輕蔑的冷笑,抬起腳,用她那尖細锃亮的高跟鞋鞋跟,狠狠地反復(fù)地踩踏在我的公文包上!
“噗嗤!咔嚓!”帆布撕裂的聲音,里面似乎有什么硬物被踩碎了。
“窮鬼!騎破車!拿這種垃圾當(dāng)寶?”她一邊踩,一邊用最尖刻的聲音羞辱,“十萬!一分都不能少!今天拿不出來,明天就是二十萬!我看你賣血賣腎,能不能湊夠!”
她終于停下腳,微微喘息,臉上帶著施虐后的潮紅和快意,趾高氣揚地俯視著我,仿佛在欣賞一件被她徹底摧毀的戰(zhàn)利品。
我慢慢吸了一口氣。
滾燙的空氣吸入肺腑,卻無法溫暖胸中的冰冷。
我一步一步,拖著依舊疼痛的身體,朝著那片狼藉走去。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為我的動作而凝滯了,連林薇薇臉上那刻薄的笑容都微微僵住。
我無視了她,也徹底無視了旁邊王德發(fā)那狐假虎威的嘴臉。
我的目光,只落在我那個被踩踏得面目全非的舊公文包上。
我彎下腰,動作有些遲緩,牽扯到撞傷的肌肉,帶來一陣鈍痛。
布滿灰塵和清晰高跟鞋印的帆布包被撿了起來,沉甸甸的,里面東西肯定被踩壞了。
我拉開被扯破的拉鏈,伸手進去摸索,指尖觸到冰冷的碎裂的玻璃碴。
是我的舊手機屏幕,它被踩得粉碎,我小心翼翼地將它掏了出來。
碎裂的屏幕邊緣割破了我的指尖,沁出一點鮮紅,在布滿灰塵的手機外殼上格外刺眼。
屏幕裂得不成樣子,卻頑強地亮著微弱的背光。
林薇薇看著我掏出這破手機,嗤笑一聲,抱著手臂,準(zhǔn)備欣賞我如何“垂死掙扎”的丑態(tài)。
我用沾著灰塵和血珠的拇指,在碎裂的屏幕上艱難地滑動點擊。
終于,我調(diào)出了通訊錄,找到了那個標(biāo)注著“老爸”的號碼。
我按下?lián)芴栨I,將碎裂的手機屏幕貼到耳邊。
聽筒里傳來微弱的電流聲,以及漫長的等待音。
每一次“嘟——”聲,都像是在灼熱的空氣里投下一顆冰冷的石子。
林薇薇和王德發(fā)交換了一個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看好戲的神情。
圍觀的家長們也伸長了脖子,臉上寫滿了疑惑——都這樣了,這騎單車的還能找誰?找工頭借錢嗎?
電話終于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