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臨的辦公室里空調開得很低，成曜剛推門進去，就被冷氣撲了一臉。
“你這是在停尸房上班呢，怎么冷？”
成曜隨手把車鑰匙扔在茶幾上，整個人陷進真皮沙發(fā)里。
蔣臨頭也不抬地翻著病歷本。
“低溫能延緩血族細胞活性?！彼屏送蒲坨R，“比如你養(yǎng)的那只，在一定溫度下的環(huán)境里會情緒穩(wěn)定很多?！?/p>
成曜挑了挑眉：“你查她資料了？”
“順手的事情。”蔣臨從抽屜里取出個平板，調出段監(jiān)控錄像。
畫面里林玲正縮在醫(yī)院墻角，活像只被雷劈了的鵪鶉。
“警惕性不錯?！笔Y臨輕點屏幕，放大她死死攥著葡萄糖瓶的手指，“還知道不能亂喝陌生人給的東西?！?/p>
成曜嗤笑一聲，從果盤里拿了顆葡萄扔進嘴里：“她要是真喝了，現(xiàn)在就該在你這兒躺解剖臺了?！?/p>
“放心，就只是普通定位劑?！?/p>
蔣臨繼續(xù)滑動屏幕，切換到王紅和李圓圓哼哧哼哧喝藥劑的畫面，“足夠讓那倆人類閨蜜當半個月的活體定位了?！?/p>
成曜伸長了腿，把腿搭在了茶幾上，“聽說你還給她塞了心理科名片？”
“周三夜診?！笔Y臨摘下眼鏡擦了擦，“正好看看她應激反應。”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端起咖啡杯。
瓷器碰撞聲里，某種危險的共識悄然達成。
成曜晃著杯里的黑咖啡，“她夠嗆能去，你多半會被放鴿子?！?/p>
“沒事，我也可以去?！笔Y臨翻開筆記本，鋼筆尖在 ‘林玲’ 的名字上畫了個圈，“但要是養(yǎng)不熟的話......”
鋼筆被成曜抽走，在紙上補了行字
【處置權歸成曜所有】
“成交?！笔Y臨舉起咖啡杯，鏡片后的眼睛彎成月牙，“那就祝我們的小寵物......”
“長命百歲?！?/p>
兩個獵人又一次達成了共識。
果然，星期三了。
林玲沒來，蔣臨選擇自己去一趟。
“別閃退！求你了爸爸！讓我保存??！”
林玲瘋狂敲擊鍵盤，眼睜睜看著PS的彩虹小圈圈轉得越來越慢，屏幕上的超市LOGO逐漸凝固成一片灰色。
您的程序無響應。
您的程序無響應。
您的程序無響應。
酷酷酷酷彈出一堆提示語
"艸！?。?/p>
她一巴掌拍在筆記本上，腦門重重磕在收銀臺桌面。
三天沒洗的丸子頭炸得像只刺猬。
風鈴就是在這時響起的。
“需要心理疏導嗎？”
溫潤的男聲從頭頂傳來，林玲一抬頭，就看見蔣臨那張斯文敗類的臉正懸在她正上方，金絲眼鏡鏈垂下來，差點戳到她眼球。
“蔣醫(yī)、醫(yī)生？”林玲手忙腳亂地合上電腦，“我我我這兒不賣處方藥的。”
蔣臨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貼在墻上的課程表
《VI設計·周三交初稿》。
“這是趕作業(yè)呢？”他在貨架間挑選商品，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主題是？”
“超市VI系統(tǒng)......”林玲警惕地盯著他拿起一包薯片又放下，“您來買什么？”
“創(chuàng)可貼?！笔Y臨突然彎腰，從她前臺后面撿起一個U盤，“這是你掉的？”
林玲看見U盤后，倒吸一口涼氣，那里面存著她熬了三個通宵趕的作業(yè)。是要教的！
“謝謝！”她撲過去搶，蔣臨卻抬手舉高。
185cm的身高讓這個動作充滿羞辱性，林玲蹦跶兩下無果，差點被電腦線絆斷。
“《玲玲超市視覺識別系統(tǒng)》？”蔣臨饒有興趣地讀著U盤標簽，“需要專業(yè)建議嗎？”
“不用！”林玲一把拽住U盤鏈子，“我們藝術設計講究一個隨心所欲！”
蔣臨松手時故意用拇指擦過她耳朵，冰涼的觸感激得林玲一個哆嗦。
電腦屏幕突然亮了起來，這破筆記本居然在此時恢復了響應。
林玲的LOGO設計赫然顯示在桌面上：一個Q版吸血鬼抱著西瓜，下面寫著 ‘玲玲超市·甜到爆’ 。
空氣突然安靜。
“很有創(chuàng)意?！笔Y臨的嘴角微妙地上揚，“尤其是，細節(jié)處理部分?！?/p>
蔣臨指了指吸血鬼的尖牙。
林玲 ‘啪’ 地合上筆記本，耳朵紅得能滴血：“這是藝術的夸張表現(xiàn)手法！”
“當然?！笔Y臨從口袋里掏出張名片放在桌上，“我們醫(yī)院最近要重新設計 LOGO，有興趣接私活嗎？”
名片背面用鋼筆寫著：【急診部標志需體現(xiàn) ‘血’ 的元素】
林玲盯著那個被特意加粗的 ‘血’ 字，后頸汗毛根根豎起。
“再說吧......”林玲戰(zhàn)術性后退，“我先搞定作業(yè)......”
蔣臨臨走前指了指課程表，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記得及時保存?！?/p>
而馬路對面，坐在車里的蔣臨正通過監(jiān)控程序看著林玲慌慌張張檢查U盤的樣子，輕笑出聲。
蔣臨和成曜又再開茶話會了。
蔣臨的平板電腦還亮著，屏幕上定格著林玲設計的吸血鬼抱西瓜LOGO。
辦公室門的被推開時，他正端著咖啡杯，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
“喲，開茶話會呢？”
何硯拎著教案晃了進來，白襯衫外套著件深灰色針織衫，鼻梁上架著副眼鏡，活像一個剛從校園偶像劇里走出來的大學生。
何硯把公文包往沙發(fā)上一扔，整個人陷進柔軟的皮質座椅里。
“這是？”他瞥見平板上的畫面，挑眉問道。
“成隊家小寵物的作業(yè)?！笔Y臨把平板推過去，“她的畢業(yè)設計?！?/p>
何硯接過平板，修長的手指放大LOGO細節(jié)，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Q版吸血鬼""他輕笑一聲，"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成曜從文件堆里抬起頭，伸手把平板轉回來：“你一個數(shù)字媒體設計的，能看得懂VI系統(tǒng)？”
“巧了，”何硯從公文包里抽出本《品牌視覺符號研究》，“這學期我還真有這課?！彼_扉頁，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那要不要給你家小朋友開個小灶？”
蔣臨推了推眼鏡：“她連我的私活都拒絕了，還能接受你的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