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秋風(fēng)卷著金黃的落葉,街頭巷尾彌漫著秋日的清爽。學(xué)生們臨近期中考試,畫廊的秋季班人氣明顯下滑,周末的熱鬧漸漸消退,周一到周五更是清靜得有些冷清。顧易每天忙著整理畫材、回復(fù)家長群消息、籌備新的宣傳方案,雖然畫廊運行平穩(wěn),但他總覺得少了些生氣,尤其是沈彗星還未歸來,畫廊仿佛缺了靈魂。
這天中午,畫廊上午只接待了一位咨詢的家長,顧易忙完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決定犒勞自己一頓。他鎖好畫廊門,哼著小曲兒來到附近一家生意火爆的烤肉店。店里炭火正旺,肉香四溢,夾雜著食客的談笑聲,頗有幾分煙火氣。顧易找了個靠窗的單人桌,點了一份五花肉套餐和一瓶冰可樂,愜意地等著上菜,腦海里盤算著沈彗星后天回來的安排。
剛翻開手機刷了條“老王聊藝術(shù)”的新視頻,隔壁桌突然傳來爭吵聲,語氣激烈,打破了店里的喧鬧。顧易好奇地側(cè)頭一看,隔著竹簾的卡座里,一對男女正針鋒相對。女的二十八九,氣質(zhì)清冷,穿著簡約的灰色毛衣,眼神卻透著怒意;男的大概三十多歲,西裝革履,嗓門不小,語氣夾雜著急切與不甘。
女子冷冷開口:“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協(xié)議寫得清清楚楚,我會自己照顧好浩浩。你以后別再來糾纏我們母子,行嗎?”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指尖微微攥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顯然在強壓怒火。
男子卻不依不饒,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杯叮當(dāng)作響:“林樂清,你這話太絕情了吧?離婚歸離婚,浩浩是我兒子,我是他爸,這事實誰也改不了!你不讓我見他,孩子長大了會怪你!”他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討好,“樂清,咱們好歹夫妻一場,復(fù)婚的事還能談。為了浩浩,你就不能考慮考慮?”
林樂清猛地站起身,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顫抖:“考慮?你讓我考慮什么?你當(dāng)初是怎么對我們的?承諾改過,結(jié)果呢?一次次讓我失望!浩浩現(xiàn)在跟我過得很好,用不著你來插手!”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fù)情緒,但眼角的怒意藏不住,“我再說一遍,別再來打擾我們,否則我直接報警!”
男子被堵得語塞,臉色漲紅,猛地站起,指著她道:“林樂清,你別得寸進尺!浩浩是我兒子,我有權(quán)見他!你一個人能給他什么?別到時候后悔!”他的嗓門引來周圍幾桌食客的側(cè)目,服務(wù)員站在遠處皺眉張望,氣氛劍拔弩張。
顧易本想低頭吃東西,假裝沒聽見,但吃瓜的本能讓他忍不住偷瞄了幾眼。誰知,林樂清的目光突然掃過來,正好撞上他的眼神。顧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趕緊低下頭,假裝專心研究桌上的辣醬瓶,心想:“別看我,我就是路人甲!”他夾起一塊剛烤好的五花肉,埋頭啃了起來,試圖置身事外。
然而,林樂清卻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顧易桌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語氣堅定:“這位先生,麻煩你幫個忙!”不等顧易反應(yīng),她已拉著他走到前夫面前,昂首道:“我再說一遍,別來打擾我!這是我的新男朋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顧易滿臉問號,腦子一片空白,手里的筷子還夾著塊五花肉,愣在半空。他看看林樂清嚴肅的表情,又看看對面男子懷疑的目光,整個人懵了:“啥?男朋友?我?!”他完全不認識這個女人,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覺得這劇情來得太離譜。他想開口解釋,卻見林樂清拼命給他使眼色,眼神里帶著幾分焦急與懇求。顧易咽了口唾沫,心一橫,硬著頭皮擠出兩個字:“是……是呀。”
男子上下打量顧易,見他穿著簡單的衛(wèi)衣和牛仔褲,手里還傻乎乎地夾著塊烤肉,頓時冷笑:“林樂清,你當(dāng)我眼瞎?隨便拉個路人就說是男朋友,誰信???就這小子?看著像個窮畫畫的,養(yǎng)得起你和浩浩?”他雙手插兜,語氣里滿是嘲諷,嘴角撇得老高。
林樂清毫不示弱,挽住顧易的胳膊,語氣鎮(zhèn)定:“他叫……顧先生,是個藝術(shù)家,人品比你強百倍。你管他做什么?我們的事跟你沒關(guān)系!”她說著,胳膊微微用力,示意顧易繼續(xù)配合,眼神里帶著幾分賭氣的倔強。
顧易腦子飛速轉(zhuǎn)動,心想這女人估計是被逼急了,才隨便拉他當(dāng)擋箭牌。他清了清嗓子,裝出幾分底氣:“對,我是顧……顧先生,樂清的……朋友。你要是再糾纏,別怪我不客氣!”他盡量讓語氣硬氣,但夾著烤肉的筷子微微發(fā)抖,多少有點心虛,腦子里還在吐槽:“這啥情況?我就是來吃個烤肉??!”
男子氣得臉色鐵青,拳頭攥緊,剛要發(fā)作,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刺耳。他不耐煩地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更難看,沖著顧易撂下一句:“你小子,給我等著!回來我再找你算賬!”他瞪了林樂清一眼,抓起外套,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烤肉店恢復(fù)了喧鬧,食客們收回目光,繼續(xù)吃喝聊天。林樂清松開顧易的胳膊,長出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轉(zhuǎn)頭看向顧易,低聲道:“這位……顧先生,剛才實在抱歉,情急之下只能拉你當(dāng)擋箭牌。謝謝你沒拆穿我?!?/p>
顧易撓撓頭,放下筷子,苦笑道:“沒事,舉手之勞。不過你這‘男朋友’的帽子扣得太突然,我差點嚇得把肉都掉了!”他頓了頓,好奇地問,“你叫樂清是吧?你前夫老這么糾纏你?看他那架勢,怪嚇人的。”
林樂清點了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揉了揉太陽穴,語氣帶著幾分疲憊:“我叫林樂清,剛才那人是我前夫,離婚半年了,他總找借口來煩我,說是為了我兒子浩浩,其實就是不甘心。我不想讓他再影響我們的生活,才……”她笑了笑,眼中帶著感激,“顧先生,今天多虧你了,不然他又得沒完沒了。”
顧易擺擺手,笑著說:“叫我顧易就行,小事一樁。你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有啥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彼D了頓,試探道,“不過,他剛那話說的,你就不怕他真回來找我麻煩?”
林樂清撲哧一笑,擺手道:“他就是嘴硬,生意上忙得要命,哪有空真找你?再說,他要敢鬧,我第一個報警!”她頓了頓,鄭重道,“顧易,今天這事我欠你個人情。你是開畫廊的吧?我看你桌上有畫廊的宣傳單,改天我?guī)Ш坪迫タ纯?,給他報個畫畫班。”
顧易一愣,低頭一看,桌上果然放著他隨手帶的畫廊宣傳單,上面還有招財貓的標志。他笑著說:“那敢情好!我的畫廊就在街角,歡迎你帶浩浩來玩,第一次課免費試聽!”他瞥了眼自己桌上涼了的烤肉,無奈道,“不過我的五花肉還沒吃上幾口,這擋箭牌當(dāng)?shù)糜悬c虧??!”
林樂清被他逗笑,起身道:“那我請你再點一份!顧易,今天算我謝謝你?!彼衼矸?wù)員,加了一份五花肉和幾串雞翅,語氣輕松了不少。
林樂清付完賬,禮貌地跟顧易道了謝,匆匆離開烤肉店,背影在秋日的陽光下顯得有些疲憊卻堅定。顧易長出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握著筷子,夾著塊涼透的五花肉,腦子里還在回放剛才的“擋箭牌”鬧劇。他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這算啥?吃個烤肉都能被拉去當(dāng)假男友,彗星你快回來,我這日子過得太刺激了!”
他剛低頭準備繼續(xù)吃,余光卻瞥見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鄭梓妍。她穿著那件標志性的黑色皮夾克,栗色高馬尾在陽光下晃動,氣場一如既往地抓人眼球。顧易心里一咯噔,心想:“這姐怎么又來了?不會是來查崗的吧?”他趕緊低頭啃肉,假裝沒看見。
然而,鄭梓妍已經(jīng)推門而入,徑直朝他走來,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她拉開椅子,大咧咧地坐下,斜眼看著顧易,語氣揶揄:“行呀,顧大畫師,效率挺高???吃個烤肉的工夫,就又泡上一個?剛才那美女誰???拉著你手那么親密,嘖嘖,沈彗星知道不得氣炸?”
顧易一口可樂差點嗆到,趕緊擺手解釋:“梓妍姐,你可別亂說!那是我……呃,一個剛認識的姐姐,叫林樂清。她前夫來糾纏,她情急之下拉我當(dāng)擋箭牌,假裝男朋友!我跟她啥關(guān)系都沒有,純路人!”他把剛才的事一股腦兒講出來,從林樂清的爭吵到前夫的威脅,語氣急得像連珠炮,生怕鄭梓妍誤會。
鄭梓妍托著下巴,似笑非笑地聽完,挑了挑眉,慢悠悠道:“喲,顧易,你這解釋得跟真事兒似的。擋箭牌?編得挺像那么回事!”她頓了頓,眼神一瞇,帶著幾分戲謔,“不過,你是不是以為這么一說,我就不生氣了?”
顧易一愣,滿臉問號:“生氣?梓妍姐,我真沒干啥??!你干嘛生氣?”他看著鄭梓妍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頭隱隱覺得不妙。
鄭梓妍不答,揮手叫來服務(wù)員,點了一罐冰啤酒和一盤五花肉,動作熟練得像???。她啪地拉開啤酒罐,喝了一大口,夾起一塊剛烤好的肉塞進嘴里,嚼得津津有味,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顧易,我今天來呢,其實是想跟你宣布個事兒?!彼畔驴曜?,身體微微前傾,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我想對你發(fā)起進攻了?!?/p>
顧易正喝可樂,聞言差點噴出來,瞪大眼睛:“啥?發(fā)起進攻?梓妍姐,你說啥呢?”他腦子一片空白,手里的可樂罐都忘了放下來。
鄭梓妍哈哈一笑,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干嘛這么驚訝?你和沈彗星不是還沒結(jié)婚嗎?沒結(jié)婚就還有競爭空間,我看上你了,公平競爭不過分吧?”她說著,夾了塊烤肉遞到顧易嘴邊,語氣半真半假,“你這畫廊老板,忙起來還挺有魅力,勾得我有點心動了?!?/p>
顧易被她的話炸得外焦里嫩,趕緊擺手:“梓妍姐,你別開玩笑!我和彗星……我們是合伙人,股東和總經(jīng)理,純工作關(guān)系!”他嘴上這么說,心頭卻閃過沈彗星的笑臉,語氣有些底氣不足,“再說,你不是說你忙著商務(wù)管理,畫廊只是偶爾幫忙嗎?咋突然……發(fā)起進攻了?”
鄭梓妍哼了一聲,放下筷子,突然起身,繞到顧易身邊,猛地抓住他的衛(wèi)衣領(lǐng)子,把他拉近幾分。她低頭,臉湊得極近,眼中帶著幾分霸氣和玩味:“顧易,我鄭梓妍從小到大,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你這塊金子,成功勾起了我的興趣?!彼D了頓,嘴角一勾,聲音放輕,“彗星那丫頭是挺好,但她現(xiàn)在不在,我可不介意先下手為強?!?/p>
顧易被她拽得懵了,臉頰離她不過幾厘米,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心跳莫名加速。他干笑兩聲,試圖緩和氣氛:“梓妍姐,你這……玩笑開大了吧?我就是個窮畫畫的,哪值得你下手??!”他輕輕推開她的手,往后靠了靠,腦子里卻亂成一團:“這姐不會來真的吧?彗星,你快回來,我這擋箭牌當(dāng)?shù)枚伎斐烧媪?!?/p>
鄭梓妍見他窘迫的模樣,哈哈大笑,松開手,坐回對面,繼續(xù)夾肉吃:“瞧你那慫樣!行了,逗你玩的。不過,顧易,我話放這兒,你這畫廊要是干得再好點,我說不定真要認真考慮了!”她喝了口啤酒,語氣輕松,“彗星回來,你可得告訴她,今天的事兒我記下了,競爭這事兒,我可沒開玩笑!”
顧易哭笑不得,揉了揉額頭:“梓妍姐,你饒了我吧!畫廊還等著彗星回來撐場面,我可沒心思惹這些麻煩!”他頓了頓,轉(zhuǎn)移話題,“對了,秋季班下周有個親子活動,你有空再來幫忙唄?孩子們可喜歡你了?!?/p>
鄭梓妍挑眉,笑著點頭:“行,顧老板的面子我得給?;顒游襾恚贿^你得請頓大餐,啤酒烤肉可不夠!”她起身,拍拍他的肩,“我先走了,忙你的去,別忘了我的話!”她揮揮手,踩著馬丁靴,瀟灑地離開烤肉店,留下顧易一個人坐在桌前發(fā)愣。
十月下旬的清晨,秋風(fēng)微涼,街頭的落葉在畫廊門前的石板路上打著旋兒。顧易哼著小曲,提著一袋早餐包子,準備開啟新一天的工作。沈彗星明天就要回來了,他心情不錯,盤算著給她接站后好好慶祝一番。然而,當(dāng)他走到畫廊門口,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畫廊的玻璃門被砸得滿是裂紋,碎片散落一地,門上和旁邊的墻壁貼滿了花花綠綠的標語,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勾引別人老婆”“渣男”“沒良心的畫師”之類刺眼的話。顧易愣在原地,包子袋差點掉地上,腦子里嗡的一聲:“這是……啥情況?”
他蹲下身,撿起一塊玻璃碎片,皺眉打量著標語,字跡潦草但惡意滿滿。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林樂清的前夫,那天在烤肉店撂下“你小子等著”的狠話,顯然不是空口威脅。顧易深吸一口氣,強壓住火氣,掏出手機翻到林樂清的號碼——那天吃完烤肉后,她留了聯(lián)系方式,說有事可以找她。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樂清姐,畫廊這邊出事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半個小時后,林樂清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穿著一件米色風(fēng)衣,頭發(fā)有些凌亂,顯然是匆忙趕來。她看到畫廊門口的狼藉,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怒火。她快步走上前,撕下一張標語,咬牙切齒道:“這個爛人,渣男,連這種下三濫的事都做得出來!顧易,對不起,這肯定是我前夫干的!”
顧易擺擺手,苦笑道:“樂清姐,先別急。這事估計就是他氣不過那天的事,找我撒氣來了。不過這玻璃門砸了,今天的課沒法上了,我得先報警處理。”他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地看向一地碎片,“這家伙也太離譜了,大男人跟個女人較勁,至于嗎?”
林樂清攥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顧易,既然他這么不要臉,咱們就把戲做到底!我一定要氣得他再不敢來煩!”她從包里掏出一張紙,遞給顧易,“這是我昨晚想的‘假男友條款’,咱們假裝男女朋友,把他徹底氣走!”
顧易接過紙,掃了一眼,上面寫著幾條“條款”:假裝情侶期間,需在公共場合牽手、合影,必要時配合發(fā)朋友圈;林樂清負責(zé)賠償畫廊損失,并介紹客戶支持秋季班;協(xié)議為期一個月,結(jié)束后和平“分手”。顧易看得哭笑不得,抬頭道:“樂清姐,你這條款寫得跟合同似的,太正式了吧?我就是個畫畫的,咋還卷進這感情戲里了?”
林樂清拍拍他的肩,語氣堅定:“顧易,我知道這讓你為難,但這爛人太欺負人了!他砸你畫廊,我不能讓你白受損失。玻璃門的裝修錢我全包,回頭我還介紹幾個朋友來你畫廊報名,浩浩的畫畫班我也定了!就當(dāng)我欠你個人情,幫我把這戲演完,行嗎?”
顧易低頭看看滿地的玻璃碎片,又想想畫廊這幾天冷清的生意,嘆了口氣:“行吧,樂清姐,你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就幫你一把。不過咱們得說好,就是假裝,彗星回來我可得跟她解釋清楚!”他頓了頓,半開玩笑地說,“再說,你前夫那脾氣,我怕他真找人堵我!”
林樂清撲哧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放心,他也就嘴上狠,生意場上忙得要命,哪有空真找你麻煩?咱們演得像點,他自己就退縮了!”她說著,挽起顧易的胳膊,朝街角一指,“走,旁邊咖啡館拍張合照,發(fā)個朋友圈,先給他點顏色看看!”
顧易被她拉著,哭笑不得:“樂清姐,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這包子還沒吃完呢!”他無奈地跟上,心里卻犯嘀咕:“彗星,你快回來吧,這戲我演得心驚膽戰(zhàn)的!”
咖啡館里,林樂清點了一杯拿鐵,顧易捧著杯美式,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假裝閑聊。林樂清舉起手機,調(diào)整角度,笑著說:“來,顧易,笑一個!咱們得拍得甜蜜點,氣死那家伙!”顧易硬著頭皮咧嘴一笑,配合她拍了張合照。照片里,他倆靠得挺近,林樂清笑得明艷,顧易卻一臉僵硬的尷尬。
林樂清滿意地編輯朋友圈,配文:“新生活,新開始,感謝身邊的人?!彼l(fā)完,朝顧易晃了晃手機:“怎么樣,演技不錯吧?等他看見,準得氣炸!”她頓了頓,補充道,“放心,我朋友圈設(shè)置了分組,只有他能看到,不會給你惹麻煩?!?/p>
顧易無奈地搖頭:“樂清姐,你這操作也太專業(yè)了。不過我得先說好,彗星回來你得幫我解釋,我可不想她誤會!”他喝了口咖啡,腦子里卻閃過鄭梓妍那天在烤肉店的“進攻宣言”,頭更疼了:“一個假男友,一個要競爭,這日子沒法過了!”
林樂清點點頭,認真道:“放心,顧易,我不是不講理的人。彗星是你的合伙人吧?我看你老提她,關(guān)系不一般??!她回來我親自跟她解釋,絕不讓你背鍋。”她頓了頓,語氣放緩,“不過說真的,謝謝你今天幫我。你這畫廊挺有意思,浩浩一直嚷著想學(xué)畫畫,回頭我?guī)麃碓囌n?!?/p>
顧易眼睛一亮,笑著說:“那敢情好!浩浩來試課,我親自教,免費加課一節(jié)!不過你前夫那邊……真沒啥后患吧?”
林樂清擺擺手,信心滿滿:“他?就是個紙老虎,生意上忙得腳不沾地,頂多嘴上嚷嚷。咱們把戲演好,他自己就沒臉再來了!”她起身,拍拍顧易的肩,“玻璃門的錢我明天讓人來修,客戶我也會盡快介紹過來。顧易,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送走林樂清,顧易回到畫廊,找了個物業(yè)的人來清理玻璃碎片,報警后還聯(lián)系了保險公司,忙得暈頭轉(zhuǎn)向。他坐在展廳的長椅上,看著空蕩蕩的教室,心頭五味雜陳。畫廊被砸,課程停擺,偏偏還卷進了林樂清的“假男友”計劃,鄭梓妍的“競爭宣言”又在腦子里揮之不去,他覺得自己這穿越生活比畫廊經(jīng)營還復(fù)雜。
他掏出手機,看到沈彗星的最新消息:“明天到!車票買好了,下午三點到站!火鍋安排上!”顧易心頭一暖,趕緊回道:“彗星,車站我去接你!火鍋管夠,特產(chǎn)別忘了!”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畫廊這邊有點小狀況,回來跟你細說!”發(fā)完消息,他盯著那幅黃昏畫作,喃喃道:“彗星,你回來可得救救我,這感情線我快玩不下了!”
夜幕降臨,顧易鎖好畫廊,站在街頭,看著秋風(fēng)卷起落葉。他想起林樂清的倔強、鄭梓妍的霸氣,還有沈彗星的笑臉,心頭既溫暖又混亂。他深吸一口氣,暗下決心:“畫廊得撐住,彗星回來,咱們得干票大的!至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先應(yīng)付過去再說!”
十月下旬的下午,畫廊的玻璃門剛修好,新的玻璃在陽光下閃著光,碎裂的痕跡被抹去,但空氣中仍彌漫著幾分不安。顧易和林樂清正在展廳里商量“假男友”計劃的細節(jié),林樂清翻著手機,查看她昨晚發(fā)的朋友圈效果,嘴角掛著得意的笑:“顧易,你看,我這分組設(shè)置得妙吧?就他能看到,氣不死他!”顧易無奈地搖頭,正想吐槽她這“作戰(zhàn)”熱情,畫廊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帶起一陣冷風(fēng)。
林樂清的前夫張強怒氣沖沖地闖進來,西裝領(lǐng)帶歪斜,臉色鐵青,眼中幾乎噴火。他手里攥著手機,屏幕上赫然是林樂清那條朋友圈的截圖。他指著林樂清,咆哮道:“林樂清,你什么意思?發(fā)這種東西故意惡心我?還新男友?你當(dāng)我傻?。?!”他轉(zhuǎn)向顧易,惡狠狠地瞪著,“你就是那個小子?好大的膽子,敢跟我搶女人!”
顧易心頭一緊,下意識擋在林樂清身前,皺眉道:“張先生,有話好好說,別在這兒鬧。你和樂清姐的事,跟我沒關(guān)系。”他語氣盡量平靜,但手心已微微出汗,腦子里飛速盤算著怎么應(yīng)對。
林樂清卻毫不退縮,昂首站到顧易身旁,冷笑道:“張強,你還好意思來質(zhì)問我?我們離婚半年了,你三番五次糾纏我,還砸了人家的畫廊,現(xiàn)在又跑來撒野?你還要不要臉?”她聲音清亮,帶著幾分顫抖的怒意,吸引了街外幾個路人的目光。
張強被她堵得臉色更難看,往前逼近一步,咬牙道:“林樂清,你少在這兒裝!浩浩是我兒子,我有權(quán)見他!你拉個野男人出來演戲,以為我看不穿?別逼我撕破臉!”他揮了揮手機,語氣陰沉,“這條朋友圈,你最好給我刪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林樂清眼中閃過一絲怒火,猛地提高嗓門,聲音在空曠的畫廊里回蕩:“不客氣?你還敢說不客氣?張強,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對我們母子的了?家暴!不僅打我,連浩浩都不放過!”她深吸一口氣,眼中泛起淚光,但語氣更堅定,“浩浩才八歲,你喝醉了就拿他撒氣,推他摔在茶幾上,額頭縫了三針!你還敢說你配當(dāng)父親?!不管怎么樣,浩浩絕不能跟你,跟著你這孩子就毀了!”
她的聲討如一記重錘,砸得張強啞口無言。他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被林樂清的氣勢壓得退了半步。畫廊外幾個路人停下腳步,竊竊私語,投來鄙夷的目光。張強攥緊拳頭,羞憤交加,猛地轉(zhuǎn)向顧易,惡狠狠道:“好啊,林樂清,你找了個小白臉撐腰是吧?你們這對狗男女,給我等著,我饒不了你們!”
他抬手作勢要沖過來,顧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沉聲道:“張先生,冷靜點!這里是畫廊,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再動手,我直接報警!”顧易個子不算高大,但語氣堅定,眼中透著不容退讓的銳氣。張強掙扎了一下,見顧易抓得死緊,又瞥見門外路人越聚越多,悻悻地甩開手。
“你小子,算你狠!”張強撂下一句狠話,指了指顧易和林樂清,“這事沒完!”他瞪了兩人一眼,轉(zhuǎn)身推門離去,背影帶著幾分狼狽。臨走前,他手機鈴聲響起,他接起電話,邊走邊吼:“老李,別催了,我馬上到!”聲音漸行漸遠。
畫廊恢復(fù)安靜,林樂清靠在藝術(shù)墻邊,長出一口氣,眼中淚光未散,但神色已平靜許多。她轉(zhuǎn)頭看向顧易,歉意道:“顧易,又給你添麻煩了。剛才……謝謝你攔著他,不然他真可能動手?!?/p>
顧易擺擺手,揉了揉被張強掙紅的手腕,苦笑道:“樂清姐,這戲演得我心跳都加速了!你前夫這脾氣,火藥桶似的,幸好沒真打起來?!彼D了頓,皺眉問,“他說的話……家暴的事,是真的?”
林樂清點了點頭,目光黯淡下來:“是真的。離婚前,他生意不順就拿我和浩浩出氣,尤其是浩浩那次受傷,我徹底寒了心。離婚后他還想復(fù)合,我怎么可能同意?”她深吸一口氣,恢復(fù)了幾分倔強,“所以這戲必須演下去,氣死他,讓他再不敢來煩!顧易,你不會反悔吧?”
顧易無奈地嘆氣:“樂清姐,你這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還能跑?不過咱們得小心點,他今天這架勢,估計不會輕易罷休?!彼沉搜坌?lián)Q的玻璃門,半開玩笑地說,“這門剛修好,可別再讓他砸了!”
林樂清撲哧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放心,玻璃門我包了!今天的事我再欠你一次人情,浩浩的畫畫班我明天就帶他來報名,客戶我也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了。”
十月下旬的下午,秋陽灑在畫廊門前的石板路上,新修的玻璃門映著金黃的落葉,畫廊終于恢復(fù)了幾分往日的生氣。沈彗星拖著行李箱,從火車站趕回,提前到了畫廊,想給顧易一個驚喜。她一身牛仔外套,扎著高馬尾,臉上帶著歸來的雀躍,懷里還抱著父親讓她帶的家鄉(xiāng)特產(chǎn)——一袋手工核桃酥。她遠遠看到畫廊門口,顧易正和一個陌生女子聊得正歡,女子穿著米色風(fēng)衣,氣質(zhì)清冷,兩人似乎頗為熟絡(luò)。
沈彗星腳步一頓,笑容僵在臉上,心頭莫名涌起一股酸澀。她加快步伐,走近時聽見顧易笑著說:“樂清姐,浩浩試課的事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給他準備點新畫材!”林樂清點頭,拍拍他肩:“顧易,你這朋友我交定了!”兩人語氣親近,沈彗星越看越不是滋味,火氣噌噌往上冒。
她猛地放下行李箱,沖上前,語氣帶著幾分質(zhì)問:“顧易!你在這兒干嘛?怎么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聊得這么開心?”她瞪著林樂清,眼中滿是戒備,手指不自覺攥緊了行李箱拉桿。
林樂清被“不三不四”四個字刺得一愣,臉色瞬間沉下來。她叉腰,冷笑回懟:“小姑娘,你說話注意點!誰是三?誰是四?還不一定呢!我跟顧易聊兩句怎么了?你又是他什么人,管這么寬?”她上下打量沈彗星,語氣不屑,“看你氣急敗壞的樣子,嘖,醋壇子翻了吧?”
沈彗星氣得臉頰微紅,往前一步,毫不示弱:“我是顧易的合伙人,畫廊的大股東!他跟我什么關(guān)系,輪不到你在這兒說三道四!”她轉(zhuǎn)向顧易,眼中帶著幾分委屈,“顧易,你倒是說清楚,這女人是誰?怎么我一回來就看到你們在這兒眉來眼去?”
畫廊門前的爭吵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幾個行人停下腳步,竊竊私語,街角賣糖葫蘆的大爺都探頭張望?;鹚幬对絹碓綕?,氣氛劍拔弩張。顧易頭大如斗,趕緊上前攔在兩人中間,擺手道:“停停停!彗星,樂清姐,你們都冷靜點!這都是誤會!別在這兒吵了,路人都看熱鬧了!”他拉著沈彗星的行李箱,推開畫廊門,“進屋說,進屋說!”
畫廊展廳里,空氣靜得仿佛能聽見針落。沈彗星和林樂清坐在長椅兩端,中間隔著顧易,兩人互相瞪著對方,眼神像在較勁。沈彗星抱著胳膊,嘴角抿得緊緊的,余光瞥著林樂清,腦子里還在回放剛才的畫面。林樂清則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手指輕敲膝蓋,臉上帶著幾分不屑,顯然對“不三不四”的評價耿耿于懷。
顧易站在兩人中間,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兩位姑奶奶,咱能不瞪眼了嗎?我頭都快炸了!”他先轉(zhuǎn)向沈彗星,語氣軟下來,“彗星,你剛回來,先聽我說。這位是林樂清姐,畫廊最近的事兒跟她有點關(guān)系,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彗星哼了一聲,斜眼看他:“那你說,到底啥關(guān)系?我不在的半個月,你這兒都鬧出啥風(fēng)波了?”她語氣里帶著幾分酸意,眼中卻閃過一絲擔(dān)憂,顯然對顧易的消息里提到的“小狀況”好奇又緊張。
顧易清了清嗓子,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從烤肉店被林樂清拉去當(dāng)“假男友”擋箭牌,到畫廊被砸、標語滿門,再到張強的家暴過往和昨天的激烈對峙。他講得詳細,語氣無奈又誠懇:“彗星,樂清姐是為了保護她兒子浩浩,才跟我演這場戲。她前夫太離譜,砸了咱們的玻璃門,樂清姐已經(jīng)賠了修門錢,還答應(yīng)介紹客戶,浩浩明天來試課。真沒別的!”
林樂清聽完,點了點頭,語氣緩和幾分:“小姑娘,我跟顧易就是朋友關(guān)系,演戲是為了氣走我前夫。你要不信,我可以當(dāng)面跟你解釋清楚。我林樂清也不是那種亂來的女人!”她頓了頓,瞥了沈彗星一眼,“不過你這‘不三不四’的評價,我可記下了,回頭得好好掰扯掰扯!”
沈彗星聽完顧易的解釋,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尷尬和心疼。她看向新?lián)Q的玻璃門,又低頭看看地上的核桃酥,聲音低下來:“顧易,畫廊被砸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我在家陪我爸,畫廊這邊你一個人撐著,還惹上這麻煩……”她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對不起,我剛才誤會你了?!?/p>
顧易松了口氣,笑著擺手:“彗星,沒事兒,你回來就好了!畫廊穩(wěn)著,玻璃門也修好了,秋季班下周重啟,咱一起干大事!”他轉(zhuǎn)向林樂清,趕緊打圓場,“樂清姐,彗星剛回來,脾氣急了點,你別往心里去。她人特好,就是嘴快!”
林樂清哼了一聲,起身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她計較。小姑娘,顧易這朋友不錯,你可得看緊了!”她瞥了沈彗星一眼,半開玩笑地說,“不過‘不三不四’這賬,我改天再跟你算!顧易,浩浩試課的事我明天帶他來,先走了!”她裹緊風(fēng)衣,推門離開,背影帶著幾分瀟灑。
畫廊里只剩顧易和沈彗星,氣氛終于緩和下來。沈彗星低頭擺弄著核桃酥的包裝袋,聲音悶悶的:“顧易哥,我真不是故意發(fā)火的。就是……看到你跟她聊那么開心,我心里不舒服?!彼痤^,眼中帶著幾分羞澀,“你這半個月,畫廊這么亂,我不在你是不是特累?”
顧易心頭一暖,坐到她身旁,笑著說:“累是累了點,不過有梓妍姐周末幫忙,畫廊沒塌。彗星,你爸沒事就好,回來就別想這些了!”他頓了頓,撓撓頭,“不過樂清姐這事兒,你真別誤會。假男友這戲,我演得心驚膽戰(zhàn)的,就等著你回來救場呢!”
沈彗星撲哧一笑,眼中恢復(fù)了往日的靈動:“救場?我看你演得挺開心!不過這林樂清……她前夫真那么過分?家暴還砸畫廊,太離譜了!”她皺了皺眉,語氣認真,“顧易哥,畫廊是咱倆的心血,誰敢再砸,我第一個不饒他!”
顧易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肩:“行,有你這大股東撐腰,我啥也不怕!對了,特產(chǎn)呢?核桃酥給我嘗嘗,火鍋今晚就安排上!”他接過沈彗星遞來的袋子,打開聞了聞,夸張道,“喲,叔叔這手藝絕了!彗星,回來畫廊又得靠你了!”
沈彗星笑著點頭,心頭的酸意徹底散去。她看向那幅黃昏畫作,眼中閃著光:“顧易哥,秋季班咱得干出名堂!等浩浩來試課,我親自接待,客戶也得拉起來!畫廊有我倆在,準火!”她頓了頓,斜眼看他,“不過你可別再惹啥‘假男友’的麻煩,不然我可真生氣了!”
顧易哭笑不得,舉手投降:“姑奶奶,我保證!畫廊有你就夠了,別的我可不敢惹!”他站起身,拉著她的行李箱,“走,回家放行李,晚上火鍋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