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周默,
一個在“金殿**”(Golden Palace)掙扎求生的年輕發(fā)牌員,
夢想著攢夠錢離開這座吞噬靈魂的城市,回到家鄉(xiāng)照顧病重的母親。他技術(shù)精湛,
深諳**規(guī)則,卻始終保持著一種近乎冷漠的清醒,拒絕沾染堵伯的惡習(xí)。然而,
命運并未因此善待他。
管維克多·張(Victor Zhang)的侄子在他負(fù)責(zé)的百家樂臺上輸?shù)袅艘淮蠊P錢,
這筆賬被巧妙地轉(zhuǎn)嫁到了周默頭上。維克多,一個外表儒雅、手段狠辣的**經(jīng)理,
給了周默兩個選擇:要么立刻還清天文數(shù)字般的債務(wù)(這幾乎不可能),
要么成為他的“眼睛”,在**內(nèi)充當(dāng)臥底,
監(jiān)視一個名叫“紅桃皇后”(Queen of Hearts)的神秘人物。
“紅桃皇后”并非一個人,而是一個在**內(nèi)部悄然流傳的代號,
代表著一種據(jù)說能操控賭局結(jié)果、讓莊家也蒙受巨大損失的隱秘力量。
維克多懷疑這股力量滲透進了他的地盤,威脅著他的地位和**的利潤。
為了生存和渺茫的希望,周默被迫接受了這個危險的任務(wù)。他必須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觀察力,
在光怪陸離、充滿誘惑與陷阱的**叢林里,找出“紅桃皇后”的蛛絲馬跡。
他游走于形形色色的賭客、荷官、保安和服務(wù)生之間,
目睹了人性的貪婪、絕望、短暫的輝煌與永恒的沉淪。在這個過程中,
他結(jié)識了莉莉(Lily),一個表面上是酒吧女招待,
實則懷揣秘密、試圖在賭城漩渦中保護自己和弟弟的女孩。兩人在猜疑與試探中逐漸靠近,
成為彼此在黑暗中的微弱依靠。隨著調(diào)查深入,周默發(fā)現(xiàn)“紅桃皇后”并非簡單的作弊團伙,
其背后牽扯的利益鏈條遠(yuǎn)超他的想象,甚至可能指向**高層更深的秘密。
維克多的真實目的也愈發(fā)撲朔迷離。同時,周默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監(jiān)視著,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當(dāng)周默終于接近真相,
鎖定了一個關(guān)鍵人物——一個技術(shù)高超、背景成謎的年輕女荷官艾拉(Ella)時,
維克多露出了獠牙。他不僅要利用周默除掉“紅桃皇后”,更要借此機會鏟除異己,
鞏固自己的權(quán)力。周默和莉莉,以及他們所珍視的一切,都成了維克多棋盤上的棋子。最終,
在**最核心的監(jiān)控室,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開篇(第一章:金殿的塵埃)拉斯維加斯的夜晚,永遠(yuǎn)不會真正沉睡。
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喧囂。霓虹燈像永不疲倦的巨獸,貪婪地舔舐著沙漠邊緣的夜空,
將“金殿**”那鍍金的招牌映照得如同虛幻的神祇宮殿。
空氣里彌漫著混合的氣息:昂貴的香水、雪茄的煙霧、酒精的微醺、汗水的咸腥,
以及一種更難以言喻的味道——金錢快速流動時產(chǎn)生的、近乎金屬摩擦的焦灼感。
周默推開沉重的、鑲嵌著金色紋路的旋轉(zhuǎn)門,
將門外那震耳欲聾的噴泉聲和游客的驚嘆隔絕在身后。門內(nèi),是另一個世界。冷氣開得很足,
瞬間驅(qū)散了沙漠夜晚的燥熱,
散那無處不在的、由無數(shù)種聲音編織成的巨大聲浪:老虎機單調(diào)而狂熱的電子音效此起彼伏,
輪盤賭球清脆的滾動聲,骰子在絨布上跳躍的悶響,
撲克牌被快速洗切、翻開發(fā)出的“唰唰”聲,
還有賭客們興奮的尖叫、懊惱的咒罵、緊張的喘息……匯成一股巨大的、令人暈眩的洪流。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馬甲,白襯衫領(lǐng)口系著標(biāo)準(zhǔn)的黑色領(lǐng)結(jié),這是“金殿”發(fā)牌員的制服。
他穿過熙熙攘攘的大廳,對那些閃爍著誘人光芒的老虎機、堆滿籌碼的賭臺目不斜視。
他的腳步平穩(wěn)而快速,像一條在渾濁河流中逆流而上的魚,
目標(biāo)明確地游向自己的崗位——位于**深處、相對安靜一些的百家樂區(qū)域?!昂伲?!
今天氣色不錯!”一個身材壯碩、穿著保安制服的拉丁裔男人朝他咧嘴一笑,
露出潔白的牙齒。他是卡洛斯(Carlos),周默為數(shù)不多能聊上幾句的人。
周默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算是回應(yīng)。氣色不錯?他昨晚只睡了四個小時,
眼底的疲憊只有自己知道。他需要這份工作,需要每一分能存下來的錢。家鄉(xiāng)的母親,
那日漸衰弱的咳嗽聲,像一根無形的線,日夜?fàn)縿又男?,也勒緊了他的喉嚨。
他在一張空著的百家樂臺前站定,動作熟練地檢查牌靴、籌碼盒、洗牌機。
手指拂過光滑的牌面,觸感冰涼。這副牌,很快將決定某些人幾分鐘內(nèi)的悲喜,
甚至是一生的軌跡。他見過太多:一夜暴富后癲狂的笑臉,
輸?shù)糇詈笠幻痘I碼時瞬間灰敗的眼神,
抵押手表、哀求再給一次機會的絕望……他早已學(xué)會將這一切隔絕在心靈之外,
只專注于規(guī)則、流程和精確無誤的發(fā)牌動作。這是他賴以生存的盔甲。“先生們,女士們,
請下注。”周默的聲音平穩(wěn)、清晰,不帶任何情緒,如同他手中的撲克牌一樣標(biāo)準(zhǔn)。
他的目光掃過臺前的賭客:一個穿著花哨襯衫、手指上戴著碩大金戒指的亞洲中年男人,
地舔著嘴唇;一對衣著考究、看似冷靜但眼神里透著狂熱的老夫婦;還有一個獨自坐在角落,
面前籌碼堆得不高,卻散發(fā)著一種孤注一擲氣息的年輕人。牌局開始。周默的手指翻飛,
動作流暢得如同舞蹈。他精準(zhǔn)地派發(fā)著牌,報出點數(shù),收走輸家的籌碼,賠付贏家。
他的大腦像一臺精密的儀器,計算著賠率,監(jiān)控著流程,
同時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這是職業(yè)本能,
也是維克多·張反復(fù)強調(diào)的“金殿標(biāo)準(zhǔn)”。維克多·張。想到這個名字,
周默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那個永遠(yuǎn)西裝革履,頭發(fā)一絲不茍,
笑容溫和卻讓人感覺不到溫度的男人。他是這片區(qū)域的經(jīng)理,是周默的頂頭上司,
也是這座金碧輝煌宮殿里,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神”之一。牌局進行到一半,
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周默的視野邊緣晃過。維克多的侄子,小張(Xiao Zhang),
一個被驕縱慣了的紈绔子弟。他摟著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伴,醉醺醺地擠到了百家樂臺前,
隨手將一大摞高額籌碼扔在了“閑”上。周默的心微微一沉。他不喜歡小張,
不僅因為他的傲慢無禮,更因為他那毫無章法、全憑運氣的賭法,
以及輸了錢后遷怒于人的惡劣脾氣。但他是維克多的侄子,沒人敢說什么。果然,幾局下來,
小張面前的籌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開始大聲抱怨牌運,
甚至對周默的發(fā)牌速度提出毫無道理的質(zhì)疑。周默保持著職業(yè)性的沉默,
只是動作更加一絲不茍。然后,最關(guān)鍵的一局來了。
小張押下了他剩余的大部分籌碼在“莊”上。開牌。閑家:7點。莊家:兩張牌翻開,
一張4,一張……周默的手指翻開第二張牌的動作極其標(biāo)準(zhǔn)。是張6。莊家0點。按照規(guī)則,
必須補牌。整個賭臺的氣氛瞬間凝固。小張死死盯著周默的手,呼吸粗重。周默面無表情,
從牌靴中抽出一張牌,動作穩(wěn)定地翻開。紅桃皇后(Queen of Hearts)。
莊家補到一張Q,點數(shù)依然是0點。閑家7點勝。“FUCK!”小張猛地一拍桌子,
籌碼跳了起來。他臉色漲紅,指著周默,用夾雜著英文的中文咆哮:“你他媽怎么發(fā)的牌?!
是不是故意的?!這張破皇后!操!”周默平靜地看著他,聲音依舊平穩(wěn):“先生,
補牌是規(guī)則。結(jié)果是閑家7點勝?!彼疽馀赃叺姆?wù)生準(zhǔn)備賠付贏家,
并收走小張最后的籌碼。小張怒不可遏,一把推開試圖安撫他的女伴,
指著周默的鼻子:“你等著!你他媽給我等著!”他罵罵咧咧地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人群里。
周默沒有在意。這種場面他見多了。他繼續(xù)著牌局,直到換班時間。當(dāng)他收拾好東西,
準(zhǔn)備離開時,一個穿著深色西裝、面無表情的男人攔住了他。“周默?
維克多先生請你過去一趟。在他的辦公室。”周默的心猛地一緊。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他的脊背。他認(rèn)識這個男人,他是維克多的私人助理,
一個從不廢話的執(zhí)行者。他跟著助理穿過員工通道,遠(yuǎn)離了**的喧囂。通道里燈光慘白,
空氣中有消毒水和舊地毯混合的味道。維克多的辦公室在**管理區(qū)的深處,
厚重的大門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助理敲了敲門,
里面?zhèn)鱽砭S克多那標(biāo)志性的、溫和而疏離的聲音:“進來?!敝苣崎T而入。
辦公室寬敞奢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賭城夜景。維克多背對著他,站在窗前,
手里端著一杯琥珀色的液體?!白?,周默?!本S克多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慣常的微笑,
但鏡片后的眼神卻銳利如鷹隼。周默在寬大的真皮沙發(fā)邊緣坐下,身體微微繃緊。
維克多踱步過來,將一份文件輕輕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看看這個。”周默拿起文件,
只掃了一眼,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那是一份債務(wù)確認(rèn)書,金額高得令他窒息。債務(wù)人一欄,
赫然寫著他的名字——周默?!斑@……這是什么意思?”周默的聲音有些干澀。
維克多優(yōu)雅地坐在他對面,十指交叉放在膝上?!拔业闹蹲樱?,今天在你負(fù)責(zé)的臺子上,
輸?shù)袅艘还P不小的數(shù)目。這筆錢,他聲稱是‘借’給你的,由你替他下注,結(jié)果……全輸了。
”他頓了頓,笑容加深,卻毫無暖意,“你知道,**有**的規(guī)矩。債務(wù),必須清償。
”“我沒有!”周默猛地站起來,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顫抖,“我沒有向他借錢!
更沒有替他下注!他在撒謊!所有人都看到了,是他自己下的注!”“是嗎?
”維克多輕輕推了推眼鏡,“很遺憾,監(jiān)控錄像在那個時間段……恰好出現(xiàn)了技術(shù)故障。
而幾位‘證人’,”他意味深長地加重了語氣,“都表示愿意支持小張的說法。畢竟,
他是我的侄子,而他們,需要這份工作?!敝苣械揭魂囂煨剞D(zhuǎn)。他明白了。
這是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小張輸錢是事實,但這筆債,被維克多巧妙地轉(zhuǎn)嫁到了他的頭上。
為什么?因為他好欺負(fù)?因為他沒有背景?
還是因為……維克多早就想找一只替他做臟活的“眼睛”?
“這筆錢……”周默看著那串天文數(shù)字,聲音嘶啞,“我一輩子也還不清。”“當(dāng)然,
我理解你的困境?!本S克多的語氣仿佛帶著同情,“所以,我給你一個選擇。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替我工作。做我的‘眼睛’和‘耳朵’,
幫我找出**里的一個……小麻煩。一個代號叫‘紅桃皇后’的東西。事成之后,這筆債,
一筆勾銷。我甚至可以給你一筆額外的獎金,足夠你離開這里,回去照顧你的母親。
”紅桃皇后?周默的腦海里瞬間閃過那張在牌桌上出現(xiàn)的、導(dǎo)致小張慘敗的撲克牌。
是巧合嗎?還是某種預(yù)兆?“如果我拒絕呢?”周默艱難地問。維克多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只剩下冰冷的審視?!澳敲?,根據(jù)這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債務(wù)確認(rèn)書,
以及你涉嫌違反員工守則(比如私下接受賭客委托下注),你不僅會被立刻解雇,
列入所有**的黑名單,還會面臨法律訴訟。想想你的母親,周默。她等得起嗎?
”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拉斯維加斯的燈火依舊輝煌,
像無數(shù)雙冷漠的眼睛注視著這間屋子里的交易。周默站在那里,
感覺腳下的地毯仿佛變成了流沙。他環(huán)顧這間奢華的辦公室,
看著維克多那張看似平靜卻充滿掌控欲的臉。家鄉(xiāng)破舊小屋的景象,母親蒼白的臉龐,
與眼前這冰冷的現(xiàn)實交織在一起。他需要錢,需要自由,需要活下去的機會。而拒絕,
意味著立刻墜入深淵。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像被拉長的鋼絲,切割著他的神經(jīng)。
維克多并不催促,只是用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看著他,仿佛在欣賞獵物最后的掙扎。終于,
周默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干澀的嘴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我需要做什么?
”維克多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他知道,這條魚,已經(jīng)咬鉤了?!昂芎谩?/p>
”維克多的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溫和,但其中蘊含的冰冷指令卻清晰無比,“你的任務(wù)很簡單,
但需要絕對的細(xì)心和忠誠。從今天起,除了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你要留意**里任何不尋常的跡象。特別是關(guān)于‘紅桃皇后’的傳言?!彼酒鹕恚?/p>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周默,俯瞰著腳下那片由金錢和欲望構(gòu)成的叢林。
“‘紅桃皇后’不是一個人,至少不完全是。它是一個幽靈,一個傳說。
有人說它是一種高明的出千手法,有人說它是一個秘密組織,
專門針對像‘金殿’這樣的地方。最近幾個月,我們有幾個高限額的VIP廳,
出現(xiàn)了幾筆無法解釋的巨額賠付。頻率不高,但損失驚人。我們的風(fēng)控系統(tǒng),我們的監(jiān)控,
甚至我們最頂尖的‘暗燈’(**內(nèi)部的反千高手),都找不到任何破綻。
就像……運氣真的站在了賭客那邊,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維克多轉(zhuǎn)過身,
鏡片反射著窗外的霓虹,看不清眼神?!暗也幌嘈胚\氣,周默。我只相信概率和人為。
有人,或者有某種力量,在挑戰(zhàn)‘金殿’的規(guī)則,在動我的奶酪。我要你找出它。
利用你的位置,你的觀察力,去聽,去看,去感受。**里沒有真正的秘密,
只有隱藏得不夠好的線索。荷官、服務(wù)生、賭客……尤其是那些看起來不起眼,
或者行為有些微異常的人。任何蛛絲馬跡,都要向我報告。只向我一個人?!彼呋剞k公桌,
拿起一個薄薄的、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黑色手機,遞給周默?!坝眠@個聯(lián)系我。24小時開機。
記住,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如果泄露出去……”他沒有說完,
但未盡的威脅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分量。周默接過手機,冰冷的金屬外殼硌著他的掌心。
他感覺自己像接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拔摇靼琢?。”他低聲說?!昂芎?。
”維克多點點頭,重新坐回他的高背椅,“你可以走了。記住,你的時間不多。債務(wù)的利息,
是按小時計算的?!敝苣恢雷约菏窃趺醋叱瞿情g辦公室的。
員工通道慘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讓他感覺自己像個剛從墳?zāi)估锱莱鰜淼挠撵`。
口袋里那部黑色手機沉甸甸的,像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他回到更衣室,換下制服。
鏡子里的人臉色蒼白,眼神里充滿了茫然和一絲尚未完全散去的恐懼。他擰開水龍頭,
用冷水狠狠洗了幾把臉。冰冷的水刺激著皮膚,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維克多需要他。他欠下了無法償還的巨債。他必須找出那個虛無縹緲的“紅桃皇后”。
沒有退路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騰的情緒。生存的本能開始壓過恐懼。他需要冷靜,
需要觀察,需要在這座巨大的欲望迷宮里,找到一條生路,哪怕這條路布滿了荊棘和陷阱。
當(dāng)他推開更衣室的門,重新匯入**大廳那喧囂的人流時,他的眼神已經(jīng)變了。
憊和麻木被一種更深沉的東西取代——一種在絕境中被逼出來的、帶著孤注一擲意味的銳利。
他不再是那個只想安穩(wěn)度日、攢錢回家的發(fā)牌員周默了。他成了一個獵人。
一個被迫踏入黑暗叢林,尋找一個未知獵物的獵人。而這片叢林的名字,叫拉斯維加斯。
他的目光掃過金碧輝煌的大廳,掃過每一張賭臺,每一個面孔。老虎機的閃光,籌碼的碰撞,
賭客的歡呼與嘆息……這一切熟悉的景象,
此刻在他眼中都蒙上了一層全新的、充滿疑云的色彩。誰是“紅桃皇后”?它藏在哪里?
周默緊了緊外套,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
悄無聲息地走進了這片由金錢、欲望和秘密構(gòu)成的洪流之中。他的狩獵,開始了。
第二章:暗流中的眼睛拉斯維加斯的白晝,是夜晚喧囂褪去后顯露的疲憊骨架。
陽光無情地炙烤著沙漠,將“金殿”那金碧輝煌的外殼也曬得有些褪色。**內(nèi)部,
雖然依舊燈火通明,人聲卻稀疏了許多,空氣里彌漫著宿醉未醒的慵懶和清潔劑刺鼻的味道。
老虎機孤獨地閃爍著,偶爾有零星的投幣聲,顯得格外空洞。
周默坐在員工休息區(qū)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面前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咖啡。他幾乎一夜未眠。
維克多辦公室的冰冷氣息,那份沉重的債務(wù)確認(rèn)書,還有那個代號——“紅桃皇后”,
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的心臟,勒得他喘不過氣。
他不再是那個只關(guān)心發(fā)牌、下班、存錢的周默了。維克多遞過來的那部黑色手機,
此刻就躺在他的褲袋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時刻提醒著他身處的險境。
他成了維克多的“眼睛”,一只被迫在暗處窺探的、隨時可能被碾碎的蟲子。“嘿,默!
昨晚沒睡好?臉色跟死人一樣。”卡洛斯端著餐盤在他對面坐下,盤子里堆滿了煎蛋和培根。
這個保安似乎永遠(yuǎn)精力充沛。周默勉強扯了扯嘴角,沒說話。他不能告訴卡洛斯真相,
任何傾訴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zāi)。維克多的警告言猶在耳:“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聽說昨晚小張又在你臺子上鬧了?”卡洛斯壓低聲音,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那小子,
仗著他叔叔,越來越不像話了。輸了多少?”周默的心猛地一跳。他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端起涼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安簧佟!彼貞?yīng)道,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小張的鬧劇是陷阱的開始,是他噩夢的源頭。“別往心里去,
那小子就是個被寵壞的混蛋?!笨逅勾罂诮乐喔熬S克多先生沒找你麻煩吧?
”“沒有?!敝苣卮鸬煤芸?,快得有些刻意。他轉(zhuǎn)移話題,“今天人不多?!薄笆前?,
淡季嘛。不過晚上就熱鬧了,聽說有個中東的大戶要來?!笨逅共灰捎兴?,
開始絮叨起**里的八卦。周默心不在焉地聽著,
目光卻像雷達(dá)一樣掃視著休息區(qū)進出的每一個人。
荷官、服務(wù)生、清潔工……維克多讓他留意“任何不尋常的跡象”,可什么才叫不尋常?
一個疲憊的哈欠?一次心不在焉的走神?還是像他現(xiàn)在這樣,過度緊張地觀察著所有人?
他感覺自己像個蹩腳的偵探,手里沒有線索,只有一張模糊的通緝令——“紅桃皇后”。
它可能是一種手法,一個組織,甚至可能只是一個用來掩蓋其他問題的借口。
維克多真的只是要找出這個“幽靈”嗎?還是另有所圖?下午的班次開始了。
周默被分配到輪盤賭區(qū)。輪盤賭臺相對百家樂更熱鬧一些,
賭客的情緒也更容易被那跳躍的小球牽動。周默站在臺前,
機械地履行著職責(zé):收注、轉(zhuǎn)動輪盤、擲球、宣布結(jié)果、賠付或收走籌碼。
他的動作依舊標(biāo)準(zhǔn)流暢,但內(nèi)心卻像繃緊的弦。他開始嘗試維克多要求的“觀察”。
不再是職業(yè)性的監(jiān)控流程,而是更深層次的窺探。
他留意那個總是押在“13”號上的中年男人,他每次下注都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
輸贏后表情變化卻不大,仿佛在進行某種儀式。是迷信?還是某種信號?
他觀察那個穿著性感、在幾個賭臺間游走的金發(fā)女郎,她似乎對輸贏毫不在意,
目光更多地在賭客和工作人員身上流轉(zhuǎn)。是尋找獵物?還是……在觀察什么?
他甚至留意起自己的同事。旁邊臺子的荷官,一個叫湯姆的白人小伙,今天似乎格外沉默,
眼神有些躲閃。是家里有事?還是心里有鬼?每一個微小的細(xì)節(jié),在周默高度緊張的神經(jīng)下,
都被無限放大,充滿了可疑的意味。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種無時無刻的猜疑逼瘋了。
這比發(fā)牌累一百倍?!跋壬?,請下注?!敝苣穆曇繇懫?,打斷了臺前一個賭客的猶豫。
那是個穿著普通休閑裝、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他面前籌碼不多,
但每次下注都集中在輪盤上幾個特定的數(shù)字區(qū)域,手法……有些特別。不是常見的押注策略。
周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動聲色地轉(zhuǎn)動輪盤,擲出小球。小球在凹槽中瘋狂跳躍,
最終停在了一個數(shù)字上——不是年輕人押注的區(qū)域。年輕人輕輕“嘖”了一聲,
沒有像其他輸家那樣懊惱或咒罵,只是默默收回了剩余的少量籌碼,轉(zhuǎn)身離開了賭臺,
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周默盯著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是巧合?還是……某種試探?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向維克多報告這個“可疑”人物。
但報告什么?一個下注方式有點奇怪的普通賭客?這太捕風(fēng)捉影了,反而顯得自己無能。
他按捺住了沖動。維克多要的是確鑿的證據(jù),不是他的臆測。下班時間到了。
周默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更衣室。精神的高度緊張比體力消耗更讓人精疲力盡。
他只想快點回到那個狹小的出租屋,哪怕只是暫時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環(huán)境。
穿過相對安靜些的酒吧區(qū)時,一個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是莉莉。她正站在吧臺后面,
動作麻利地擦拭著玻璃杯。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她栗色的頭發(fā)上,映出柔和的光暈。
她穿著酒吧統(tǒng)一的黑色制服裙,勾勒出纖細(xì)的腰身。
和昨晚在百家樂臺前看到的那個帶著點疏離感的服務(wù)生不同,此刻的她,
嘴角帶著職業(yè)性的微笑,眼神卻有些飄忽,似乎心事重重。周默的腳步慢了下來。
他記得維克多的話:“尤其是那些看起來不起眼,或者行為有些微異常的人?!崩蚶蛩銌??
她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一個努力工作的酒吧女招待。但昨晚,當(dāng)小張鬧事時,
她似乎就在附近,而且……周默努力回憶,她當(dāng)時的眼神,好像不是純粹的看熱鬧,
帶著一絲……警惕?就在這時,莉莉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匯。周默下意識地想移開目光,卻看到莉莉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
隨即又迅速恢復(fù)了那種職業(yè)性的平靜,甚至對他微微點了點頭。周默也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
他加快了腳步,不想多做停留。但就在他即將走出酒吧區(qū)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昂?,
等等!”周默回頭,是莉莉。她快步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一個干凈的抹布?!坝惺??
”周默有些意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莉莉走近了,
周默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著酒精和檸檬清潔劑的味道。她左右看了看,
確定附近沒人注意他們,才壓低聲音,飛快地說:“你……小心點維克多。
”周默的心臟猛地一縮!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冷的恐懼。她知道了什么?
她怎么會知道維克多?為什么要提醒他小心?“你什么意思?
”周默的聲音控制不住地有些發(fā)緊,眼神銳利地盯著莉莉。
莉莉似乎被他突然的緊張嚇了一跳,后退了半步,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沒……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彼Z速很快,聲音壓得更低,“只是……我在這工作久了,
見過不少事。維克多先生……他……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尤其是對他盯上的人。
”她頓了頓,補充道,“昨晚……我看到他助理帶你走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周默稍微松了口氣,但警惕性絲毫未減。她是在試探?還是真的只是出于某種模糊的好意?
“謝謝提醒。”周默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無波,“我只是去匯報一下昨晚的情況。
小張的事。”“哦……”莉莉似乎有些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氣。她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下,
又飛快地說:“總之……多留個心眼沒壞處。這個城市……吃人不吐骨頭的。
”她的眼神里透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和疲憊?!爸x謝?!敝苣俅蔚乐x,
這次語氣真誠了些。不管莉莉出于什么目的,這句提醒本身,在這個冰冷的環(huán)境里,
竟讓他感到一絲微弱的暖意。莉莉沒再說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明,
然后轉(zhuǎn)身快步走回了吧臺。周默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吧臺后。小心維克多?
他當(dāng)然知道。他現(xiàn)在就在維克多的掌心里掙扎。莉莉的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在他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漣漪。她是誰?她看到了什么?她為什么要提醒他?是單純的善意,
還是……另有所圖?她和那個神秘的“紅桃皇后”會有關(guān)聯(lián)嗎?疑問像藤蔓一樣瘋長。
維克多的任務(wù)像一座大山壓著他,而莉莉的出現(xiàn),又給這座山蒙上了一層更深的迷霧。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黑色手機,冰冷的觸感讓他清醒。他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在這個地方。善意背后,可能藏著更深的陷阱。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
轉(zhuǎn)身離開了酒吧區(qū)。拉斯維加斯的夜晚即將再次降臨,而屬于他的狩獵,才剛剛開始。
他不僅要尋找那個虛無縹緲的“紅桃皇后”,還要在這片充滿謊言和陷阱的叢林里,
分辨出誰是敵人,誰……可能不是敵人。當(dāng)他走出“金殿”那沉重的旋轉(zhuǎn)門,
重新投入沙漠夜晚的燥熱空氣中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那燈火輝煌的宮殿。它依舊璀璨奪目,
像一個巨大的、誘人的陷阱。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陷其中??诖锏氖謾C,沉甸甸的,
像一顆定時炸彈的倒計時器,無聲地催促著他。他必須更快,更小心。
因為在這座欲望之城里,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fù)。
第三章:籌碼下的陰影員工通道慘白的燈光下,周默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那個鴨舌帽男人離去的方向空無一人,只有冰冷的墻壁和頭頂嗡嗡作響的熒光燈管。
空氣里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煙草味,混合著消毒水的刺鼻氣息。“維克多的人?
還是……‘紅桃皇后’?”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周默的腦海,讓他遍體生寒。
維克多說過,這件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那這個突然出現(xiàn)、精準(zhǔn)點破他“新工作”的人是誰?
是維克多派來監(jiān)視他、測試他的?還是那個神秘的“紅桃皇后”已經(jīng)察覺了他的存在?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意味著他暴露了。他自以為隱秘的行動,在別人眼中或許如同透明。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周默。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
試圖平復(fù)劇烈的心跳??诖锏暮谏謾C像一塊冰,沉甸甸地提醒著他身處的絕境。
他不能倒下,母親還在等他。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剛才的遭遇。那個男人沒有動手,
只是警告。這說明對方暫時還不想除掉他,或者……他還有利用價值?
維克多需要他找“紅桃皇后”,而“紅桃皇后”一方,
或許也想看看維克多到底在玩什么把戲?他成了夾縫中的棋子。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周默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謶忠廊淮嬖冢灰环N更強烈的求生欲壓了下去。
他必須更小心,更隱蔽。他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努力讓表情恢復(fù)平靜,然后才推開通道門,
重新匯入**大廳喧囂的人流。燈光、噪音、人潮瞬間將他吞沒。他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周圍那些疲憊或興奮的面孔別無二致。但他的目光,
已經(jīng)帶上了一種全新的、淬煉過的警惕。接下來的幾天,周默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煎熬和觀察。他依舊準(zhǔn)時上班,一絲不茍地發(fā)牌,
但內(nèi)心的雷達(dá)從未停止掃描。他不再漫無目的地觀察所有人,
而是將目標(biāo)鎖定在幾個關(guān)鍵點上:1. 莉莉: 那個在酒吧提醒他“小心維克多”的女孩。
她成了周默心中最大的謎團。他利用休息時間,遠(yuǎn)遠(yuǎn)地觀察她。莉莉工作很認(rèn)真,
對客人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動作麻利。但周默注意到,她偶爾會走神,
眼神飄向**深處的高限額VIP區(qū)域,或者看向員工通道的方向,
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她似乎特別留意保安的巡邏路線和時間。她在擔(dān)心什么?
或者說,在防備什么?2. 艾拉: 那個在百家樂區(qū)技術(shù)精湛、氣質(zhì)獨特的年輕女荷官。
周默特意找機會調(diào)換班次,近距離觀察她。艾拉的發(fā)牌動作確實無可挑剔,流暢、精準(zhǔn),
帶著一種近乎藝術(shù)的美感。她的眼神大部分時間平靜無波,只有在開牌的關(guān)鍵瞬間,
會閃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捕捉的光芒,仿佛能穿透牌背,預(yù)知結(jié)果。
但這真的是“紅桃皇后”的能力?還是僅僅是頂尖荷官對牌局的敏銳直覺?周默無法確定。
他注意到艾拉很少與其他同事交流,休息時總是一個人安靜地看書,或者戴著耳機聽音樂,
與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她像一座孤島。
3. 維克多的影子: 周默時刻留意著維克多和他的助理。維克多依舊西裝革履,
風(fēng)度翩翩地巡視著**,偶爾會停在某個賭臺前,溫和地與VIP客人交談。
但周默能感覺到,那雙鏡片后的眼睛,時不時會掃過他所在的位置,帶著審視和催促的意味。
維克多的助理則像幽靈一樣,神出鬼沒,出現(xiàn)在**的各個角落,面無表情地記錄著什么。
周默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很可能都在他們的監(jiān)控之下。那部黑色手機一直沉默著,
像一條蟄伏的毒蛇,等待著指令或報告。壓力無處不在。
周默感覺自己像一根被拉到極限的弦,隨時可能崩斷。他睡眠極差,噩夢連連,
夢里不是被巨額債務(wù)壓垮,就是被維克多或者那個鴨舌帽男人逼到絕境。白天在**,
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既要應(yīng)付本職工作,又要進行危險的“偵查”,
還要時刻提防來自各方的窺視。他嘗試過尋找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但那人如同人間蒸發(fā),
再未出現(xiàn)。這反而讓周默更加不安。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這天下午,
周默被分配到21點賭臺。牌局進行到一半,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到了臺前——是莉莉。
她換下了酒吧制服,穿著一件簡單的米色連衣裙,看起來清新了不少,
但眉宇間那抹憂慮似乎更深了。她面前放著一小摞籌碼,數(shù)額不大?!班耍苣?。
”莉莉?qū)λα诵?,笑容有些勉強?!袄蚶??來玩兩把?”周默有些意外?/p>
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他一邊發(fā)牌,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她。莉莉的下注很謹(jǐn)慎,
每次只押最低限額,似乎心思并不在輸贏上。她的目光時不時瞟向**入口的方向,
像是在等什么人?!半S便玩玩?!崩蚶蛐牟辉谘傻貞?yīng)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籌碼的邊緣。
牌局繼續(xù)進行。周默給莉莉發(fā)了兩張牌:一張明牌是10,一張暗牌。
莉莉沒有要牌(Hit),直接選擇了停牌(Stand)。周默翻開自己的暗牌,
點數(shù)不大,按照規(guī)定必須繼續(xù)要牌,結(jié)果爆掉了(Bust)。莉莉贏了。“運氣不錯。
”周默賠付籌碼,隨口說道。莉莉扯了扯嘴角,并沒有多少喜悅。她收起贏來的籌碼,
卻沒有離開,反而又押了一注,依舊是最低限額。她的目光再次飄向入口,這次,
她的身體明顯繃緊了。周默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入口處,
兩個穿著花哨襯衫、戴著金鏈子、一看就不像善類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們目光在**大廳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莉莉所在的21點賭臺方向。
莉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猛地低下頭,手指緊緊攥住了籌碼,指節(jié)發(fā)白。
周默的心沉了下去。那兩個男人,顯然不是來堵伯的。他們的目標(biāo),是莉莉。牌局還在繼續(xù),
但莉莉的心思已經(jīng)完全不在牌上了。她顯得坐立不安,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周默給她發(fā)牌,
她甚至忘了看自己的暗牌?!袄蚶蛐〗?,你的牌?!敝苣坏貌惶嵝阉@蚶蛉鐗舫跣?,
慌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牌,胡亂地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牌了。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兩個正在靠近的男人。周默快速處理完這一局(莉莉又贏了,
純屬運氣),那兩個男人已經(jīng)走到了賭臺邊。其中一個留著絡(luò)腮胡的男人,
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俯身湊近莉莉。“莉莉小姐,好興致啊,在這里玩牌?
”絡(luò)腮胡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不適的壓迫感,“我們老板想見你,
聊聊關(guān)于你弟弟……欠下的那筆‘小錢’的事?!崩蚶虻纳眢w微微顫抖,
聲音帶著哀求:“再……再給我?guī)滋鞎r間,我一定想辦法……”“幾天?
”另一個瘦高個男人嗤笑一聲,“老板的耐心是有限的。要么現(xiàn)在跟我們走,
要么……”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掃過莉莉蒼白的臉,“我們就在這里‘請’你走,
讓大家看看熱鬧?”赤裸裸的威脅。周圍的賭客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紛紛側(cè)目。
周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認(rèn)識這種放高利貸的打手。莉莉的弟弟欠了錢?
這就是她憂慮的原因?這就是她需要錢的原因?那兩個男人顯然不是善茬,莉莉跟他們走,
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該怎么辦?維克多的警告在耳邊回響:“不要節(jié)外生枝?!彼陨黼y保,
任何沖動都可能引火燒身。但看著莉莉那充滿恐懼和無助的眼神,
想到她之前那聲微弱的提醒,周默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就在絡(luò)腮胡伸手要去抓莉莉胳膊的瞬間,
周默猛地敲了一下賭臺邊的小鈴鐺(示意暫停牌局),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跋壬鷤儯?/p>
”周默的聲音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不容置疑的冷靜,“這里是**。
請不要打擾我們的客人進行游戲,也不要影響其他賭客的興致。如果你們需要談話,
請到休息區(qū)或者外面。否則,我只能請保安來處理了。
”他的目光平靜地迎上絡(luò)腮胡兇狠的眼神,沒有絲毫退縮。他知道**的規(guī)矩,
也清楚保安卡洛斯他們就在附近巡邏。這兩個放貸的打手,在**這種地方,
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鬧事,尤其是在VIP客人即將到來的敏感時段。
絡(luò)腮胡和瘦高個顯然沒料到一個小小的荷官會出頭。他們愣了一下,兇狠地瞪著周默。
絡(luò)腮胡壓低聲音,帶著威脅:“小子,少管閑事!”“這是我的工作。”周默寸步不讓,
同時用眼神示意旁邊一個路過的服務(wù)生。服務(wù)生會意,立刻快步走向保安室的方向。
瘦高個拉了拉絡(luò)腮胡的袖子,低聲說了句什么。絡(luò)腮胡看了看周圍開始聚集的目光,
又看了看周默那張平靜卻堅定的臉,以及遠(yuǎn)處正快步走來的保安身影,啐了一口。“行,
小子,你有種?!苯j(luò)腮胡陰狠地瞪了周默一眼,又轉(zhuǎn)向莉莉,“莉莉小姐,
我們老板的話帶到了。你好自為之。時間……不多了?!闭f完,兩人狠狠地剜了周默一眼,
轉(zhuǎn)身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莉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
臉色慘白如紙。她看向周默,眼神里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感激、后怕、還有深深的絕望。
“謝……謝謝你?!彼穆曇魩е煅省V苣瑳]有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保安卡洛斯已經(jīng)走了過來。“怎么回事?默?”卡洛斯警惕地看著莉莉和那兩人離去的方向。
“沒什么,一點小誤會,已經(jīng)解決了?!敝苣p描淡寫地說,“莉莉小姐有點不舒服。
”卡洛斯狐疑地看了看兩人,但見確實沒有發(fā)生沖突,便點點頭:“沒事就好。有事叫我。
”他拍了拍周默的肩膀,走開了。牌局重新開始。莉莉沒有再下注,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手里緊緊攥著那點可憐的籌碼,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默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強忍的淚水。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繼續(xù)發(fā)牌。但剛才那一幕,
像烙印一樣刻在了他心里。莉莉的困境,那筆高利貸,還有她弟弟……這一切,像一團亂麻,
和他自己深陷的泥潭糾纏在一起。維克多的任務(wù),“紅桃皇后”的謎團,
莉莉的危機……拉斯維加斯的光鮮之下,涌動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黑暗和掙扎?
周默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幫了莉莉一次,但下一次呢?他能幫得了自己嗎?
他口袋里的手機依舊沉默,但那份債務(wù)和維克多的威脅,
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晰地懸在他的頭頂。他看了一眼莉莉失魂落魄的背影,
又望了望遠(yuǎn)處百家樂區(qū)那個氣質(zhì)清冷、仿佛置身事外的艾拉。這兩個女人,
一個深陷現(xiàn)實的泥沼,一個如同迷霧中的幽靈,她們之中,
誰會和那個神秘的“紅桃皇后”有關(guān)?還是說,她們都只是這座巨大賭局中,
身不由己的棋子?牌局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周默收拾著賭臺,動作機械。
他的目光掃過**金碧輝煌的穹頂,那里鑲嵌著無數(shù)璀璨的水晶燈,像無數(shù)雙冷漠的眼睛,
俯視著下方上演的悲喜劇。他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漩渦邊緣,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而漩渦的中心,是那張名為“紅桃皇后”的牌,以及它所代表的一切未知與危險。狩獵,
變得更加兇險了。第四章:無聲的監(jiān)聽員工通道慘白的燈光下,
周默的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停止了跳動。那枚紐扣大小的黑色物體,
像一只惡毒的眼睛,無聲地嵌在通風(fēng)口格柵的陰影里,
嘲笑著他所有的謹(jǐn)慎和自以為是的隱秘。竊聽器。維克多!這個名字像淬毒的匕首,
狠狠刺入周默的腦海。除了他,還有誰會如此處心積慮地監(jiān)控自己?那部黑色手機還不夠嗎?
他需要無時無刻、事無巨細(xì)地掌握自己的一舉一動?恐懼瞬間被一股強烈的憤怒和屈辱取代。
他感覺自己像一只被關(guān)在玻璃罐里的蟲子,供人隨意觀察、把玩。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向前走,腳步甚至比剛才更穩(wěn)。但他的大腦卻在瘋狂運轉(zhuǎn)。
竊聽器是什么時候裝的?裝了多少個?除了這里,他的出租屋呢?更衣室呢?
維克多到底聽到了多少?他和莉莉的對話?他那些關(guān)于“紅桃皇后”的零碎思考?
甚至……他那些壓抑的、對維克多的詛咒?冷汗浸濕了他的后背。他不敢停留,
不敢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他必須盡快離開這條被監(jiān)控的通道。回到更衣室,他反鎖了門,
背靠著冰冷的鐵柜,才敢大口喘息。狹小的空間給了他一絲虛假的安全感。他環(huán)顧四周,
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角落,
天花板、通風(fēng)口、儲物柜縫隙……尋找著可能存在的第二只、第三只“眼睛”。沒有發(fā)現(xiàn),
但這并不能讓他安心。維克多的手段,遠(yuǎn)比他想象的更陰險、更周密。他該怎么辦?拆掉它?
那等于直接告訴維克多,他發(fā)現(xiàn)了監(jiān)控。維克多會怎么反應(yīng)?惱羞成怒?
提前結(jié)束這場“游戲”?周默不敢賭。裝作不知道?繼續(xù)在對方的監(jiān)聽下生活,每一句話,
每一個呼吸都可能成為對方掌控他的把柄?這比死還難受。憤怒和無力感交織,
幾乎將他吞噬。他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越是掙扎,就被纏得越緊。
維克多不僅控制著他的債務(wù),他的行動,現(xiàn)在連他最后一點隱私的空間也要剝奪。
口袋里的黑色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周默渾身一僵,像被電流擊中。他盯著那部手機,
仿佛盯著一條隨時會咬人的毒蛇。是維克多?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
還是……只是例行的“關(guān)心”?震動持續(xù)著,在寂靜的更衣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周默深吸一口氣,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按下了接聽鍵?!爸苣?。
”維克多那溫和而疏離的聲音傳來,聽不出任何情緒,“休息時間快結(jié)束了。
下午你調(diào)去VIP廳的21點臺,負(fù)責(zé)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打起精神,別出任何差錯。
”沒有詢問,沒有試探,只是下達(dá)命令。仿佛剛才在通道里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是,
維克多先生?!敝苣穆曇襞Ρ3种椒€(wěn),但喉嚨卻干澀得發(fā)緊。電話掛斷了。
周默握著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維克多這通電話,是警告?是提醒?
還是……一種無聲的示威?他知道了自己發(fā)現(xiàn)了竊聽器,卻故意不提,
用這種方式宣告他的絕對掌控?周默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他面對的,
是一個心思縝密、手段狠辣、將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對手。他之前的那些掙扎和觀察,
在維克多眼中,或許只是一場可笑的表演。他必須改變策略。他不能再被動地等待線索,
不能再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他需要主動出擊,需要找到能制衡維克多的東西。
而那個“紅桃皇后”,或許就是唯一的突破口。維克多如此忌憚它,
甚至不惜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監(jiān)控自己,說明它確實威脅到了維克多,
或者……它掌握著維克多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下午,
周默被帶到了“金殿”最核心的區(qū)域——鉆石VIP廳。這里與外面喧囂的大廳截然不同,
燈光更加柔和,地毯厚得吸音,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雪茄和香檳的味道。賭客寥寥無幾,
但每一個都?xì)舛炔环?,身邊跟著助理或保鏢?;I碼不再是塑料片,
而是沉甸甸的、刻著特殊標(biāo)記的陶瓷或金屬,每一枚都代表著普通人難以想象的財富。
周默被分配到一張21點賭臺。他的客人是一位中東面孔的富豪,穿著考究的白袍,
眼神銳利,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yán)。他下注很穩(wěn),數(shù)額巨大,但似乎并不在意輸贏,
更像是在享受一種掌控感。周默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完美無瑕。他知道,
在這里,任何一點失誤都可能被無限放大,成為維克多對付他的借口。牌局進行得波瀾不驚。
富豪贏了幾局,又輸了幾局,表情始終平靜。周默則像一臺精密的機器,
精準(zhǔn)地執(zhí)行著發(fā)牌、賠付的程序。但他的內(nèi)心卻像風(fēng)暴中的大海,無法平靜。
莉莉那張絕望的臉,維克多冰冷的眼神,還有通風(fēng)口里那只“眼睛”,
不斷在他腦海中交替閃現(xiàn)。休息間隙,周默在VIP廳專屬的休息室角落坐下,要了一杯水。
他需要冷靜,需要思考下一步。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莉莉。她正端著托盤,
為一位客人送上香檳。在VIP廳柔和的光線下,她顯得更加蒼白憔悴,
眼下的烏青清晰可見。她顯然也看到了周默,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和……求助?但很快,
她就低下頭,快步離開了。周默的心揪緊了。高利貸的威脅像一把懸在她頭頂?shù)牡丁?/p>
他幫了她一次,但下一次呢?那兩個打手絕不會善罷甘休。他想起昨晚在通道里,
莉莉提到她弟弟被關(guān)在城北某個廢棄倉庫。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做點什么。
不僅僅是為了莉莉,也是為了他自己。莉莉是他在這座冰冷城市里唯一感受到一絲善意的人,
也是他目前唯一可能的信息來源。如果她出了事,他不僅會失去一個潛在的盟友,
更會陷入更深的孤立無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又想起了通風(fēng)口里的竊聽器。
直接聯(lián)系莉莉太危險了。他需要一個安全的方式。下班后,周默沒有立刻離開。
他故意在員工區(qū)域多逗留了一會兒,直到看到莉莉換好便服,準(zhǔn)備離開。他遠(yuǎn)遠(yuǎn)地跟了上去,
保持著安全的距離。莉莉沒有去公交站,而是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周默加快腳步,
在巷口追上了她?!袄蚶颍 崩蚶驀樍艘惶?,猛地轉(zhuǎn)身,看到是周默,才松了口氣,
但眼神里依然充滿警惕和疲憊。“是你……有事嗎?”周默看了看四周,確認(rèn)沒人注意他們,
才壓低聲音說:“你弟弟……怎么樣了?”莉莉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他們……他們只給了最后三天時間。如果還不上錢……”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錢數(shù)是多少?”周默問。莉莉報出了一個數(shù)字,雖然遠(yuǎn)不及周默欠維克多的天文數(shù)字,
但對于她來說,同樣是無法企及的高山。周默沉默了片刻。他幫不了她,他自己都身陷囹圄。
但他不能看著她跳進火坑?!奥犞蚶?,”他聲音低沉而急促,“我可能幫不了你錢,
但我或許能幫你……救出你弟弟?!崩蚶蛎偷靥ь^,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
但隨即又被懷疑取代。“你?你怎么救?他們……他們很危險?!薄拔抑浪麄兾kU。
”周默直視著她的眼睛,“但**有**的規(guī)矩。放高利貸,尤其是用暴力手段脅迫員工,
這是維克多絕對不允許的。這會損害‘金殿’的聲譽?!彼D了頓,觀察著莉莉的反應(yīng),
“你知道那兩個打手背后是誰嗎?或者,他們平時在**里,跟誰接觸比較多?
”莉莉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憶?!拔摇也惶宄5矣幸淮?,
好像看到那個絡(luò)腮胡……在員工通道后面,跟……跟安保部的副主管說過話,鬼鬼祟祟的。
”安保部副主管?周默心中一動。**內(nèi)部人員參與放貸?這并非不可能。
拉斯維加斯的地下金融網(wǎng)絡(luò)盤根錯節(jié),**本身就是巨大的金錢漩渦?!澳愦_定?
”周默追問?!安皇呛艽_定……但很像他?!崩蚶颡q豫著說。這就夠了。一個可能的突破口。
如果安保部的人真的參與其中,那性質(zhì)就完全不同了。這不僅是高利貸問題,
更是**內(nèi)部管理的重大漏洞。維克多或許不在乎莉莉的死活,
但他一定在乎**的聲譽和他自己的權(quán)力根基?!袄蚶颍倚枰銕臀乙粋€忙。
”周默的聲音帶著一種決絕,“我需要你弟弟被關(guān)押地點的具體信息,越詳細(xì)越好。還有,
如果可能,留意一下那個安保副主管和那兩個打手有沒有其他接觸?!崩蚶蚩粗苣?/p>
眼神復(fù)雜。她不知道周默想干什么,但她能感覺到他眼中的認(rèn)真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她想起了他在賭臺前為自己挺身而出的樣子?!澳恪阆朐趺醋??”莉莉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還不確定?!敝苣拐\地說,“但我需要籌碼。能讓我們活下去的籌碼。
”他指的是他們兩人。莉莉沉默了很久,小巷里只有遠(yuǎn)處傳來的模糊車聲。終于,
她用力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塞到周默手里。
“這是我偷偷記下的地址……在城北工業(yè)區(qū),一個舊輪胎廠的倉庫。
我弟弟叫小杰(Jie)……求你……一定要小心?!敝苣o緊攥住紙條,
感覺那薄薄的紙片重若千鈞。“你也小心。這幾天盡量待在人多的地方,下班別一個人走。
”兩人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
那眼神里充滿了同病相憐的沉重和一絲微弱的、共同對抗黑暗的默契。然后,莉莉轉(zhuǎn)身,
快步消失在巷子深處。周默站在原地,將紙條小心地收進最里面的口袋。
他抬頭望向“金殿”那高聳入云的塔樓,在夕陽的余暉下,它依舊金碧輝煌,
像一個巨大的、冰冷的黃金牢籠。他手里捏著的不再僅僅是一張地址,
而是一把可能打開牢籠的鑰匙,也可能是一根點燃炸藥的引線。
他要去觸碰**內(nèi)部更深的黑暗,去挑戰(zhàn)那些盤踞在陰影里的勢力。狩獵,
進入了最危險的階段。他不再僅僅是被迫尋找“紅桃皇后”,
他還要主動去挖掘那些足以讓維克多也感到棘手的秘密。他深吸一口氣,
轉(zhuǎn)身走向與莉莉相反的方向,融入了拉斯維加斯華燈初上的街道。
他的背影在霓虹閃爍中顯得格外孤獨,卻也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第五章:城北的倉庫拉斯維加斯的光芒在身后逐漸黯淡,如同退潮的幻影。
周默駕駛著一輛租來的、毫不起眼的灰色轎車,駛向城北工業(yè)區(qū)。車窗外的景象迅速變化,
從霓虹閃爍的繁華大道,到略顯陳舊的商業(yè)街,
最后是空曠、荒涼、被巨大倉庫和廢棄廠房占據(jù)的工業(yè)區(qū)。路燈稀疏,光線昏暗,
將道路兩旁扭曲的陰影拉得老長??諝饫飶浡鴻C油、鐵銹和沙漠塵?;旌系某翋灇馕叮?/p>
與**里那奢靡的香氣判若兩個世界。莉莉給的地址指向一個廢棄的輪胎廠。
巨大的廠區(qū)被銹跡斑斑的鐵絲網(wǎng)圍著,主廠房黑洞洞的,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周默將車停在遠(yuǎn)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熄了火。黑暗中,
只有儀表盤微弱的熒光映著他緊繃的臉。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恐懼是真實的,像冰冷的蛇纏繞著四肢。他不是英雄,只是一個被逼到絕境的普通人。
口袋里那部黑色手機沉甸甸的,維克多的監(jiān)聽像無形的枷鎖。他冒險來這里,
不僅是為了莉莉和她弟弟,更是為了給自己尋找一線生機——一個能用來對抗維克多的籌碼。
他推開車門,冰冷的夜風(fēng)瞬間灌了進來。他裹緊外套,像一道影子般,
悄無聲息地靠近輪胎廠的圍墻。鐵絲網(wǎng)有一處破損,他小心翼翼地鉆了過去,
盡量不發(fā)出聲響。廠區(qū)內(nèi)雜草叢生,破碎的玻璃和廢棄的輪胎散落一地。遠(yuǎn)處,
一座相對較小的倉庫亮著微弱的燈光,像黑暗中的一只獨眼。那就是莉莉紙條上寫的地址。
周默伏低身體,借助廢棄機械和堆疊的輪胎作為掩護,一點點向倉庫靠近。
空氣中那股橡膠的臭味更加濃烈了。他聽到倉庫里傳來模糊的說話聲,還有重物拖拽的聲音。
他摸到倉庫側(cè)面一扇破舊的窗戶下,窗戶玻璃布滿污垢和裂紋,但足夠他窺視里面的情況。
倉庫內(nèi)部空間很大,但堆滿了廢棄的輪胎,形成雜亂的障礙。中央一小塊空地上,
亮著一盞昏黃的白熾燈。燈光下,莉莉的弟弟小杰被綁在一張破椅子上,嘴上貼著膠帶,
臉上有淤青,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疲憊。他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身形單薄。
旁邊站著兩個男人,正是周默在**見過的絡(luò)腮胡和瘦高個。絡(luò)腮胡正煩躁地踱步,
手里把玩著一把彈簧刀,刀刃在燈光下閃著寒光。瘦高個則靠在一堆輪胎上,抽著煙,
眼神陰鷙。“媽的,那小娘們到底能不能搞到錢?”絡(luò)腮胡啐了一口,
“老板的耐心可快耗盡了。再拖下去,這小子……”他用刀尖虛指了指小杰,
嚇得小杰渾身一抖。瘦高個吐出一口煙圈,慢悠悠地說:“急什么?莉莉在‘金殿’工作,
路子總比普通人多。實在不行……”他陰惻惻地笑了笑,“把她也弄來,
姐弟倆一起‘干活’還債,總有辦法?!毙〗苈勓?,掙扎起來,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周默的心沉到了谷底。情況比他想象的更糟。這兩個人渣毫無底線。
就在這時,倉庫另一側(cè)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周默瞳孔一縮——正是莉莉提到過的那個安保部副主管,王強(Wang Qiang)!
他身材魁梧,臉上帶著橫肉,眼神兇狠,與在**里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判若兩人?!皬姼纾?/p>
”絡(luò)腮胡和瘦高個立刻站直了身體,態(tài)度恭敬。王強掃了一眼被綁著的小杰,
皺了皺眉:“還沒搞定?老板那邊催了。”“快了快了,莉莉那丫頭應(yīng)該快籌到錢了。
”絡(luò)腮胡連忙說?!昂?,最好快點?!蓖鯊姴荒蜔┑?fù)]揮手,“最近**里不太平,
維克多那老狐貍盯得緊,別給我惹麻煩。尤其是‘紅桃皇后’那檔子事,上面風(fēng)聲鶴唳的。
”“紅桃皇后?”絡(luò)腮胡愣了一下,“那玩意兒不是傳說嗎?真有人能搞出那么大動靜?
”王強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能讓維克多那老東西都坐不住,肯定不是空穴來風(fēng)。
最近VIP廳那邊又出了點狀況,損失不小,風(fēng)控查不出原因,邪門得很。
你們這邊手腳干凈點,別撞槍口上。”“是是是,強哥放心?!笔莞邆€趕緊應(yīng)道。
窗外的周默,心臟狂跳!紅桃皇后!他們竟然提到了紅桃皇后!而且聽王強的口氣,
似乎**內(nèi)部對“紅桃皇后”的存在和威脅是確認(rèn)的,甚至最近還有新的損失!
維克多沒有騙他,這個“幽靈”確實存在,而且就在“金殿”內(nèi)部活動!更重要的是,
王強作為安保副主管,顯然知道內(nèi)情,甚至可能參與其中?或者,他背后還有更深的勢力?
周默感覺一條模糊的線索正在浮現(xiàn),但依舊被重重迷霧籠罩。“行了,我走了。
人給我看好了,錢一到,立刻放人。”王強交代了一句,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機會!
周默腦中念頭急轉(zhuǎn)。王強是內(nèi)部人員,是比這兩個打手更重要的目標(biāo)!如果能抓住他,
或者掌握他參與高利貸甚至可能與“紅桃皇后”有關(guān)的證據(jù),
那將是足以撼動維克多的重要籌碼!但怎么抓?對方有三個人,而且王強看起來身手不弱。
硬拼是找死。就在王強走到倉庫門口時,周默的目光掃過倉庫內(nèi)部。他看到靠近門口的地方,
堆著幾桶不明液體(可能是廢棄的機油或溶劑),旁邊還散落著一些破布和木屑。
一個冒險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形成。他迅速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他平時不抽煙,
但習(xí)慣性帶著),然后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
將石頭狠狠砸向倉庫側(cè)面一扇破舊的玻璃窗!“哐啷——!
”刺耳的玻璃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驟然響起!“誰?!”倉庫內(nèi)的三人同時被驚動,
絡(luò)腮胡和瘦高個立刻抄起身邊的鐵棍,王強也猛地轉(zhuǎn)身,手按在了腰間的警棍上。
就在他們注意力被破碎的窗戶吸引的瞬間,周默貓著腰,像獵豹一樣從藏身處竄出,
目標(biāo)直指倉庫門口那堆雜物!他沖到油桶旁,用打火機點燃了地上的破布和木屑!
火苗“騰”地一下竄起,迅速引燃了旁邊的油桶!“著火了!”周默用盡力氣大喊一聲,
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然后他轉(zhuǎn)身就跑,再次消失在倉庫外的陰影里。倉庫內(nèi)瞬間大亂!
“媽的!怎么回事?!”王強又驚又怒?!盎?!快滅火!
”絡(luò)腮胡看著迅速蔓延的火勢(雖然不大,但濃煙和火光極具威懾力),驚慌失措。
“那小子!”瘦高個指著小杰,“別讓他跑了!”小杰雖然被綁著,但看到混亂,
求生本能讓他拼命掙扎,連人帶椅子倒在地上,試圖滾向門口。
絡(luò)腮胡和瘦高個既要滅火(用腳踩,用衣服撲打),又要去抓小杰,
還要提防外面可能還有襲擊者,頓時手忙腳亂。王強臉色鐵青,他沖到門口,
警惕地看向外面,但只看到濃煙和火光,以及遠(yuǎn)處晃動的陰影(其實是火光映照的)。
他不敢貿(mào)然追出去,擔(dān)心是調(diào)虎離山。“先滅火!把人帶走!”王強吼道,
他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趁著這短暫的混亂,周默已經(jīng)繞到了倉庫另一側(cè)。
他剛才點火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亂和煙霧,爭取時間。他看到小杰倒在地上掙扎,
而絡(luò)腮胡正試圖去抓他。周默不再猶豫,從陰影里沖出來,目標(biāo)明確——小杰!
他避開撲火的瘦高個,沖到小杰身邊,迅速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割斷了他身上的繩子,
撕掉嘴上的膠帶。“跟我走!”周默低吼一聲,拉起驚魂未定的小杰,轉(zhuǎn)身就跑。“操!
有人搶人!”絡(luò)腮胡發(fā)現(xiàn)了他們,揮舞著鐵棍追了上來?!罢咀?!”王強也看到了,
臉色劇變,拔腿就追。周默拉著小杰,在堆滿廢棄輪胎的倉庫里跌跌撞撞地狂奔。
身后是憤怒的吼叫和追趕的腳步聲。濃煙嗆得他們直咳嗽?!斑@邊!”周默憑著記憶,
沖向之前鉆進來的那個鐵絲網(wǎng)破口。小杰雖然害怕,但求生的欲望讓他爆發(fā)出力量,
緊緊跟著周默。兩人沖出倉庫,在布滿碎石的廠區(qū)里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身后,
王強和絡(luò)腮胡緊追不舍,瘦高個似乎被火絆住了?!吧宪嚕 敝苣吹搅俗约和T谶h(yuǎn)處的車,
拉著小杰拼命跑過去。他手忙腳亂地掏出鑰匙,解鎖,拉開車門,把小杰塞進副駕駛,
自己跳上駕駛座,發(fā)動引擎!就在這時,王強已經(jīng)追到了車旁,
一拳狠狠砸在駕駛座的車窗上!“砰!”車窗玻璃瞬間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紋!周默猛踩油門,
車子像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王強被帶得一個趔趄,絡(luò)腮胡追上來,
只看到汽車尾燈迅速消失在黑暗的道路盡頭?!安?!”王強看著遠(yuǎn)去的車尾燈,
憤怒地一拳砸在旁邊的電線桿上。他掏出手機,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拔梗渴俏?,王強。
出事了!莉莉那個弟弟被人劫走了!……對,就在倉庫!對方有備而來,還放了火!
……我懷疑……我懷疑跟**里的人有關(guān)!……好,我知道了,我馬上處理現(xiàn)場!
”他掛斷電話,眼神陰鷙地盯著汽車消失的方向,臉上橫肉抽搐。他知道,麻煩大了。
不僅錢沒拿到,人還被劫走,更重要的是,對方很可能知道了他的身份和參與的事情。
維克多那邊……他必須盡快想好說辭。公路上,周默將油門踩到底,心臟還在狂跳。
后視鏡里,城北工業(yè)區(qū)那點微弱的火光和黑暗迅速被拋在身后。副駕駛上,小杰蜷縮著,
瑟瑟發(fā)抖,臉上還帶著淚痕和恐懼?!皼]事了,暫時安全了。”周默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小杰,“你姐姐很擔(dān)心你。”小杰抬起頭,看著周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