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
江小七除了藥浴,便是在自己小院中,苦練《魅影劍譜》和琢磨《迷蹤霧散》。
他買了一柄最普通的鐵劍,劍譜中的招式,他上手很快,但總覺得少了些神髓。
先是找了個鐵匠鋪,將鐵劍截去一半,變成一把短劍,之后,嘗試著將瞬移融入劍招之中。
“咻!”
前一刻,他還在原地,下一瞬,身影已鬼魅般出現(xiàn)在數丈外的木樁之后,
手中短劍如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刺在預設的標記上。
如此反復練習,他漸漸摸索出了一套獨有的戰(zhàn)斗方式。
以瞬移的詭秘莫測,配合《魅影劍譜》的凌厲迅捷,往往能在敵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已完成致命一擊。
這種打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透著一股令人防不勝防的詭異感。
至于“迷蹤霧散”,他也按照配方,偷偷在城外廢棄的破廟中試驗了幾次。
用特制的紙包將藥粉包好,以巧勁擲出,紙包遇力則破,藥粉遇風即散,
瞬間便能形成一大片濃厚煙霧,其中還夾雜著些許刺激性氣味,足以干擾人的視聽。
這玩意兒,配合瞬移,簡直是逃命和陰人的絕佳組合。
隨著“九轉煉體散”的藥力不斷吸收,他的瞬移能力也得到了顯著提升。
如今,在十丈之內,只要是視線所及之處,他都能瞬息而至,
且連續(xù)瞬移的次數也增加到了七八次,腦中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感也減輕了不少。
期間,趙大頭又來尋他。
“小七,走走走,城西新開了家斗蟋蟀的場子,聽說有好幾只從外地運來的-常勝將軍,熱鬧得很!”
趙大頭眉飛色舞地比劃著。
江小七剛練完一套劍法,額上微汗,聞言笑道:
“大頭,我對那些小蟲子可沒興趣。再說了,我三姐夫最近盯得緊,功課稍有懈怠,回去便是一頓訓斥。”
趙多福撇撇嘴:“真沒勁,你現(xiàn)在怎么跟個老夫子似的。罷了罷了,我自己去,回頭贏了錢請你吃百味樓的醬肘子!”
說著,一溜煙跑了。
江小七失笑搖頭,目光卻變得深邃起來。
算算日子,距離沙通所說的每月十五,無間谷開啟之日,已經不遠了。
瑯嬛閣的令牌,他勢在必得。
許是江小七這番“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刻苦模樣,讓江府上下都很是感動。
江母自不必說,每日里噓寒問暖,燉品湯藥不斷。
幾位姐姐也是輪番過來,不是點心就是湯水,叮囑他仔細身體,莫要熬壞了,眉眼間是藏不住的欣慰與疼惜。
江小七心中熨帖。
這種細水長流的親情,正是他兩世為人最為珍視的東西。
這日,用過晚飯,他照例回房準備。
剛坐下,就聽院門“吱呀”一聲,六姐江婉兒蹦蹦跳跳地進來了。
“小七,明天陪我去錦繡閣一趟,聽說新到了一批蘇繡的料子,我想去看看給娘挑塊做衣裳。”
江婉兒手里還拿著個剛啃了一半的蘋果,說話間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江小七笑道:“六姐有命,敢不遵從?不過,我明日上午要去三姐夫那一趟,下午才有空。”
“好呀好呀,下午就下午!”
江婉兒一口應下,隨即又好奇地湊過來,
“小七,你這幾天是不是又偷偷摸摸搗鼓什么好東西了?我聞到你房里有股怪怪的藥味兒,還不讓人進來?!?/p>
江小七心中一動,想起那“迷蹤霧散”的半成品。
這丫頭鼻子倒是尖。
他打了個哈哈:“哪有什么好東西,不過是三姐夫給的一些熬打筋骨的藥渣,味道難聞得很,怕熏著你罷了?!?/p>
江婉兒做了個鬼臉:“騙人!不過算了,本姑娘不跟你計較。對了,你有沒有覺得四姐這幾天怪怪的?”
“四姐?”
江小七微怔,他這幾日心思都在修煉上,倒未曾特別留意。
江婉兒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我前兒個去找四姐,結果你猜怎么著?我瞧見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問她怎么了,她又支支吾吾不肯說,只說是風迷了眼。”
“還有這事?”
江小七眉頭微蹙。四姐江玉燕向來沉穩(wěn)嫻靜,鮮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若真是哭過,那定然是遇上了什么煩心事。
江小七沉吟起來。
他這位四姐外柔內剛,若她真有心事,自己不能坐視不理。
“明日上午,我去看看四姐。”江小七道。
他心中還有另一樁事。
無間谷闖關在即,瑯嬛閣中魚龍混雜,雖說不問來路,但一旦與人交惡,
自己這江府少爺的身份若是暴露,難保不給家里招來麻煩。
若能再做些偽裝,徹底改頭換面,行事才能了無顧忌,也更能護得家人周全。
易容術他不會,但簡單的修飾一下眉形,添幾顆痣,應該不難,正好去四姐那里找點化妝物品。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江小七練完一套《魅影劍譜》,只覺得渾身舒泰,劍招與瞬移的配合越發(fā)圓融。
他特意換了件干凈的細棉布衫,頭發(fā)也梳得整整齊齊,這才往江玉燕的小院而去。
四姐住在江府后院一角,素來清幽。
江小七剛踏進院門,便見一個丫鬟端著空了的藥碗從里屋出來,見到他,忙屈膝行禮:“七少爺。”
“四姐可在?”
“小姐在屋里呢,只是……精神不大好?!毖诀哂杂种埂?/p>
江小七心中了然,點了點頭,徑直走向正房。
“四姐,是我,小七?!彼p輕叩了叩門。
屋內沉默片刻,才傳來江玉燕略帶沙啞的聲音:“是小七啊,進來吧。”
江小七推門而入,只見江玉燕正臨窗坐著,手中拿著一卷書,卻并未翻看,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窗外。
她今日未施脂粉,臉色略顯蒼白,眼下的烏青雖不明顯,卻也瞞不過江小七如今敏銳的觀察力。
最重要的是,她眼圈微微泛紅,鼻尖也有些紅,確如六姐所說,像是哭過。
“四姐,你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江小七走上前,關切地問道。
江玉燕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沒什么,只是昨夜偶感風寒,頭有些沉罷了。小七今日怎么有空過來?”
“我來看看四姐。聽六姐說你這幾日都沒怎么出門,有些擔心。”
江小七在她對面的繡墩上坐下,仔細打量著她,
“四姐,咱們姐弟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若真有煩心事,說出來,小七或許幫不上大忙,但至少能替你分擔一二?!?/p>
江玉燕聞言,眼圈又是一紅,強忍著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她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小七……我……我沒事……”
江小七嘆了口氣。
這哪里是沒事的樣子?他也不逼問,只是靜靜地陪著。
他知道,有時候,無聲的陪伴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