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涼的空氣似乎也被蕭天身上蒸騰而起的戰(zhàn)意攪動。他低頭看向依舊纏繞著固定右臂的骯臟繃帶,眼中精光一閃。
“這種束縛……不需要了?!?/p>
心念微動,體內(nèi)精純雄厚的念氣如同蟄伏的怒龍,瞬間奔涌向右臂!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發(fā),只有一股沉穩(wěn)而霸道的力量在肌肉纖維間鼓蕩、充盈!
“嗤啦——!”
幾聲布帛撕裂的輕響!
那束縛右臂的繃帶,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切割,寸寸斷裂!破碎的布條如同枯葉般四散飄落,露出了其下完好無損、線條流暢、蘊含著爆炸性力量的手臂!皮膚光潔,肌肉飽滿,哪里還有半分骨折的痕跡?只有骨節(jié)連接處殘留的一絲微不可察的酸脹感,提示著這里曾遭受過重創(chuàng)。
這一幕,讓一旁的巴倫看得目瞪口呆。
這幾天的朝夕相處,共同擠在這間破敗卻異?!罢麧崱钡奈7坷铮粋€重傷未愈卻談笑風生、堅持修行,一個遍體鱗傷卻笨拙地張羅著食物和草藥,沉默地守護。一種奇妙的、如同兄弟般的情誼,早已在無聲中悄然滋生。對從小孤苦伶仃、在欺凌中長大的巴倫而言,蕭天是第一個真正關心他、保護他、甚至愿意為他這個“累贅”冒險的人。這份溫暖,陌生而珍貴,讓他笨拙地想要挽留,哪怕是用最別扭的勸阻方式。而對蕭天來說,巴倫那份在絕望中仍保持整潔的倔強、那份別扭卻真摯的擔憂,同樣觸動了他內(nèi)心深處柔軟的地方。
正是因為這份羈絆,德爾的清除,才顯得更加刻不容緩!
蕭天深知,自己不可能永遠留在霜月市。一旦他離開去尋找心源流,失去庇護的巴倫,面對德爾及其爪牙的報復,下場只會比之前更慘!
他不再猶豫,用尚在恢復期的左手(其實已經(jīng)不影響活動)輔助著,用力地活動了一下剛剛解放的右臂,做了幾個深蹲和拉伸。筋骨舒展,氣血通暢,一種久違的、全盛時期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小倫,” 蕭天轉過身,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語氣卻不容置疑,“你身上有傷,在家好好休息。我出去活動活動筋骨,透透氣。” 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地扭了扭脖子,頸骨發(fā)出清脆而有力的“咔吧!咔吧!”聲,如同猛獸蘇醒時舒展筋骨的低吼。一股無形的、凌厲如刀鋒般的戰(zhàn)意,如同實質(zhì)般從他身上彌漫開來,讓狹小棚屋內(nèi)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幾分。
巴倫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傻子都看得出來蕭天要去干什么!那根本不是什么“活動筋骨”!
“你——!!” 巴倫急得幾乎跳起來,吊著的右臂都跟著晃動,他沖到蕭天面前,聲音因為極度的焦慮和恐懼而拔高、嘶?。骸澳銈€大傻子!聾了嗎?!我都說了多少遍了!德爾他不是人!是怪物!你去了就是送死!多少高手都死了!你給我回來!”
他的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眼前的蕭天,身影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巴倫只覺得眼前一花,仿佛空間被瞬間折疊!等他驚恐地再次聚焦視線時,蕭天已經(jīng)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距離他剛才所站位置前方十米開外的空地上!
這還不是最震撼的!
就在蕭天身影閃現(xiàn)的同時,他右拳已然如炮彈般轟出!沒有花哨的招式,就是最純粹、最直接的一記直拳!
轟——?。?!
拳鋒并未觸及墻壁!
然而,一股肉眼可見的、凝練如實質(zhì)的狂暴拳壓,如同無形的沖擊波,撕裂空氣,發(fā)出沉悶的爆鳴!狠狠撞擊在蕭天前方那堵厚實的夯土墻上!
“嘭——喀啦啦?。?!”
巨響震耳欲聾!
塵土飛揚間,只見那堵足以抵擋普通刀劈斧砍的土墻,在距離拳風尚有一掌之遙的地方,竟被硬生生轟出了一個直徑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凹陷!凹陷中心深深內(nèi)陷,蛛網(wǎng)般密密麻麻的恐怖裂痕,以驚人的均勻度,瞬間蔓延至整個墻面!整堵墻都在劇烈顫抖,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蕭天緩緩收拳,隨意地甩了甩手腕,仿佛只是撣掉了一點灰塵。他感受著體內(nèi)奔流不息、收放自如的念力,滿意地點點頭:“嗯,感覺還不錯?!?/p>
蕭天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出門了。
巴倫徹底石化了!
他張著嘴,眼睛瞪得溜圓,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剛才那瞬間移動般的速度……那隔空轟塌墻壁的恐怖力量……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他對“武術”的認知極限!這簡直就是……神魔般的力量!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凌冽威壓,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巴倫!這股氣勢……這股純粹由力量帶來的、令人靈魂都在顫栗的壓迫感……
太熟悉了!
巴倫的瞳孔因為恐懼而劇烈收縮!他想起了德爾!想起了那個惡魔在虐殺挑戰(zhàn)者時,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令人窒息、令人作嘔的恐怖氣息!那是一種混合著瘋狂、殘忍和毀滅欲的惡念!
然而,蕭天身上的氣勢……截然不同!
沒有德爾那種粘稠的、仿佛能污染靈魂的惡意!有的只是……一種純粹的、浩瀚的、如同高山崩塌或海嘯來襲般的自然威壓!一種讓弱小者本能地感到渺小、感到敬畏、感到無法抗拒的力量本身!它冰冷、強大、不容置疑,卻……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污穢!
凌冽!純粹!令人永生難忘!
就在巴倫被這截然不同的強大氣勢震懾得心神失守時,那個剛剛展現(xiàn)出魔神般力量的身影,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凝重氣氛瞬間崩塌的動作。
蕭天那充滿自信和殺伐之氣的腦袋,突然又從破布簾子外探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與剛才氣勢完全不符的、有點尷尬的訕笑:
“呃…那個…小倫啊,” 他撓了撓頭,眼神飄忽,“德爾的‘磐石武館’……具體在哪個方向來著?西區(qū)那么大……”
巴倫:“……”
他看著那張寫滿“不好意思”和“路癡”的臉,再看看墻上那個觸目驚心、還在簌簌掉灰的巨大拳印凹坑,剛才那點震撼和恐懼瞬間被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荒謬感取代。
剛才那股毀天滅地的氣勢……果然是我的錯覺吧?!
巴倫嘴角抽搐,額頭垂下幾道黑線,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指了指方向:
“……出門左走,穿過兩條巷子,看到掛著個破‘磐石’爛牌子的、門口蹲著幾個混混抽煙的破院子,右拐就是!……趕緊走!別死外面了!”
“得令!” 蕭天咧嘴一笑,身影一閃,這次是真的消失在了霜月市喧囂的晨光之中。
穿過兩條彌漫著劣質(zhì)煙草和食物腐敗氣味的狹窄巷子,蕭天的腳步停在了一個破敗的院子前。院門上方的木制牌匾歪歪斜斜地掛著,上面“磐石武館”四個大字早已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曾經(jīng)象征著武德與力量的牌匾,如今卻像一塊招引蒼蠅的腐肉,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眼前的景象印證了巴倫的描述,甚至更顯蕭條。院墻斑駁脫落,露出里面粗糙的磚石。院內(nèi)雜草叢生,原本用于練功的石鎖和木樁東倒西歪,布滿了灰塵和污漬,顯然早已廢棄多時。整個武館死氣沉沉,曾經(jīng)的呼喝練武聲早已被一種低俗的喧嘩和粗鄙的笑罵所取代。空氣中飄蕩著劣質(zhì)酒精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顯然,自從德爾墮落之后,那些真正來學藝的、懷揣著武道夢想的學員早已四散逃離,唯恐避之不及。如今還盤踞在這里的,只剩下些依附德爾惡名、狐假虎威的地痞混混,將這座曾經(jīng)的武道殿堂,徹底變成了藏污納垢的魔窟。
蕭天站在緊閉的、布滿污跡的木制大門前,眼神冰冷地掃過這片破敗。最后一絲顧慮也煙消云散。
“也好。” 蕭天低聲自語,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蘊含著冰冷的決斷,“既然里面已無無辜,凈是些該清理的渣滓……那我也不必再講什么‘登門拜訪’的規(guī)矩了?!?/p>
他不再猶豫。雙腿微微分開,膝蓋略彎下沉。
“破!”
一聲輕喝。
蕭天的左拳,如同掙脫了束縛的攻城巨錘,以最簡單、最直接、也最暴力的方式,狠狠砸向那扇緊閉的厚實木門!
轟隆——?。。?!
一聲遠超雷鳴的恐怖巨響驟然爆發(fā)!
那扇由硬木打造、足以抵擋尋常刀劈斧砍的大門,在蘊含著念氣的重拳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拳鋒接觸的剎那,甚至沒有感受到絲毫遲滯!
咔嚓!嘭!嘩啦——!??!
厚實的門板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的塑料泡沫,瞬間爆裂開來!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木塊、碎片、木屑,如同被引爆的炸彈破片,以驚人的速度朝著武館院內(nèi)瘋狂激射!煙塵混合著木屑的粉塵沖天而起!
巨大的聲浪如同實質(zhì)的沖擊波,狠狠撞進死氣沉沉的武館內(nèi)院!瞬間壓過了里面所有的喧囂和笑罵!
院內(nèi),幾個正圍坐在一起喝酒吹牛、或懶洋洋靠著墻根的混混,被這突如其來的、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和撲面而來的木屑風暴嚇得魂飛魄散!有人被激射的木塊砸中,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有人被嗆人的煙塵迷了眼睛,涕淚橫流;更多人則是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從地上彈跳起來,酒杯脫手摔碎在地,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駭和茫然!
煙塵彌漫的破敗大門洞口,一個并不算高大、卻散發(fā)著如同洪荒猛獸般恐怖氣息的身影,在彌漫的塵埃中緩緩顯露輪廓。陽光從他身后投射進來,將他映照得如同從地獄歸來的魔神!
蕭天收回了拳頭,看也不看滿地的狼藉和驚魂未定的混混,一步踏過門檻的廢墟,踏入了這座早已失去“武”之精神的罪惡巢穴。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徑直掃向內(nèi)院深處,仿佛穿透了墻壁,鎖定了那個斷臂的身影。
德爾,你的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