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吃飯了。”李桂枝端著碗來到賀西洲面前,“快趁熱吃?!?/p>
“誰做的?”賀西洲沉聲問。
“是沈薇做的,”李桂枝道,“雖然看著不怎么樣,但聞著還挺香……”
“不吃!”沒等她話說完,賀西洲就倔強地把頭撇向一旁。
李桂枝舉著碗筷,耐著性子勸道:“別耍性子!不管怎么說,飯還是要吃的?!?/p>
但賀西洲的態(tài)度很堅決,始終不肯把臉轉(zhuǎn)過來。
李桂枝一聲輕嘆,說也不是罵也不是,感覺徹底沒了辦法。
她回頭看到沈薇坐在飯廳,一個人吃得正香,又惱火起來:“你怎么回事?西洲他都不肯吃飯,你倒是吃起來了?”
“要不你喂他吧?!鄙蜣鳖^也不抬地道,“我聽說人生病了就會像小孩子,心理很脆弱的,要媽媽喂才肯乖乖吃飯?!?/p>
賀西洲一下就把臉轉(zhuǎn)了過來,眼帶怒意地給了沈薇一鍵三連:“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人喂飯!我心理一點也不脆弱!”
“我還聽人說過,”沈薇繼續(xù)道,“人越?jīng)]有什么,就越急著向人證明他有什么。”
“你亂說!你懂什么?”賀西洲急了,道,“我……我只是肚子不餓!”
咕咕咕……
話剛說完,賀西洲的肚子發(fā)出了嚴重的抗議,讓他尷尬得臉上一紅,趕緊又轉(zhuǎn)向一旁。
這碗疙瘩湯確實很香,但剛才他都把話說了出去,不可能再收回來。
還有這個女人,以為激將法對他有用?
不可能的。
他是一名軍人,他受過嚴格的訓(xùn)練,他的意志非常堅定!
“我知道,你是軍人,不會那么脆弱?!鄙蜣闭f著話鋒一轉(zhuǎn),“只是你現(xiàn)在的樣子,還有幾分像是軍人?”
一句話戳到了賀西洲心里最痛的點上,疼得他身體發(fā)抖,嘴唇都在微微地哆嗦,可卻想不出反駁的話。
見他的情緒又快要失控,李桂枝責(zé)怪地瞪了沈薇一眼:“胡說八道什么呢?他怎么就不像軍人了?西洲你別聽她亂說……”
“給我。”賀西洲冷聲道。
李桂枝一愣:“你說啥?”
“我說把碗給我!”雖然是在跟李桂枝說話,但賀西洲的視線,卻一秒也沒有離開過沈薇的臉,目光堅毅得像是在讀宣言,“我自己會吃飯!”
李桂枝趕緊把碗送到他面前。
香噴噴的疙瘩湯溫度正好,一點也不燙嘴,賀西洲一陣狼吞虎咽吃得干干凈凈,然后就側(cè)過身躺下,再也不肯說話,像一個賭氣的小學(xué)生。
“吃飽了嗎?”李桂枝關(guān)切地問。
“你能不能出去,我要休息了!”
賀西洲很不耐煩,拉著被子把頭捂得嚴嚴實實。
李桂枝無奈,端著空碗出了賀西洲的臥室,把門輕輕地關(guān)了起來,這才對沈薇道:“不是我說你,就算咱們家不缺錢,也不能花的大手大腳?!?/p>
沈薇把剩下的疙瘩湯一口喝掉,拿起空碗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她自己的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還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
見她理都不理自己,李桂枝氣得想翻白眼。
花吧花吧,等那三十塊錢花光了,看她還花什么!
李桂枝氣呼呼地走了,沈薇洗了鍋碗后,便回了自己屋,插好門后就去了空間。
今天車馬勞頓,就不做別的事了,在浴室的大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靈泉澡。
跟她想的一樣,靈泉用來泡澡也是一絕,明明是清澈無比的水,但感覺就像泡在牛奶里一樣絲滑。
泡了出來后,全身的皮膚都變得更加水潤細嫩,如果每天都能泡一泡,她估計都得變成豌豆公主。
“豆豆。”
“在的主人。”豆豆圓滾滾的身體,滴溜溜地跑到沈薇面前,“主人有什么事?”
“倉庫還沒有人申請綁定嗎?”沈薇問道。
“沒有呢主人?!倍苟箵u著又粗又長的大尾巴,道,“如果有人申請綁定,豆豆會第一時間通知主人?!?/p>
沈薇點點頭,可能是覃雨嫣還沒發(fā)現(xiàn)戒指的秘密。
那就先不管這些了,今天最重要的是在空間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去市場買些廚具回來。
空間里做飯雖然方便,但時間長了肯定不行,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見她要準備睡覺,豆豆的長尾巴輕輕一搖,臥室燈光的亮度立即變暗,還想起了助眠的輕音樂。
這功能前幾次好像都沒有,是因為豆豆跟自己越來越熟的關(guān)系嗎?
沈薇只思考了幾秒鐘就放棄了,閉上眼睛很快進入了深度睡眠,但沒過多久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
她穿好衣服回到現(xiàn)實,發(fā)現(xiàn)竟然是賀西洲弄出來的動靜。
他只穿著單薄的秋衣秋褲,拄著兩條拐杖,在客廳里一點一點地挪動,應(yīng)該是要去廁所。
但他每挪動一下,仿佛都需要花費所有的力氣,導(dǎo)致額頭上滲滿了密集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疼的。
沈薇微微搖頭,這家伙還真是頭倔驢,都這樣了也不肯叫她幫忙。
于是她道:“我可以幫你。”
“不用!”毫不意外,賀西洲斷然拒絕,“我自己可以!”
沈薇知道,這是他的心病。
他不接受自己是廢人的事實,越想幫他,他就會越抗拒。于是她找了把椅子坐下,就那么靜靜地看著。
賀西洲幾乎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咬牙堅持著。
但他的身體太糟糕了,渾身的劇痛,讓他快要昏厥過去。
砰——
隨著一聲悶響,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惱怒自己的無能,一拳砸在地面上,發(fā)現(xiàn)軟綿無力都不帶疼的,便用額頭不停地撞擊地面,此來發(fā)泄心里的情緒。
連續(xù)撞了十幾次才停了下來,滿臉都是不甘的淚水。
“為什么?”他趴在地上沉聲問道。
“什么為什么?”
“你為什么要嫁給我?”賀西洲問,“我是個廢人,廢人?。 ?/p>
“你不是廢人,你只是個病人?!鄙蜣钡溃爸劣跒槭裁丛敢饧藿o你,我也就不藏著掖著,直接跟你說實話了。之所以答應(yīng)嫁給你,是為了擺脫我的原生家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