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的材質(zhì)非金非玉，入手冰涼，帶著一種奇異的厚重感。
但它的狀態(tài)太差了。邊緣布滿了細(xì)密的裂紋，像是隨時會徹底碎裂?？ㄅ票砻骥龅瓱o光，大部分區(qū)域都覆蓋著一種仿佛被歲月侵蝕的灰敗痕跡，模糊不清。唯有卡牌中心偏上的位置，還殘留著一小片相對清晰的區(qū)域。
那里，用一種古老而玄奧的筆觸，銘刻著一個復(fù)雜的符文。
那符文……陸仁凝神辨認(rèn)，依稀覺得它像是一面……古鏡？線條扭曲而抽象，透著一股窺探虛妄、映照真實的古老韻味。在符文的下方，還有一個同樣古老、筆畫殘缺的文字，勉強(qiáng)能辨認(rèn)出輪廓——
“鏡”。
沒有炫目的光芒，沒有強(qiáng)大的能量波動。這張卡牌懸浮在掌心，安靜得像一塊死物，甚至感覺不到絲毫能量流轉(zhuǎn)的跡象。
它破損得太嚴(yán)重了，嚴(yán)重到連最低級的N卡散發(fā)出的微弱靈光都比它要強(qiáng)盛百倍。
卡牌背面，本該銘刻代表其稀有度等級紋章的位置，也是一片模糊的混沌，只能從最邊緣那幾乎被磨滅的、極其黯淡的一絲難以形容的暗金色痕跡上，隱約感覺到它昔日的位格或許……非同凡響？
UR？陸仁腦子里閃過這個學(xué)院教材里記載的最高等級卡牌的傳說，隨即自嘲地?fù)u了搖頭。怎么可能？UR那是傳說中的神卡，整個大陸都未必有幾張，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還破成這樣？這玩意……怕不是一張報廢的古董卡吧？連N級都不如？
但剛才那詭異的流光和涌入腦海的信息又作何解釋？
陸仁皺著眉，嘗試著將體內(nèi)那并不雄厚的玄力，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絲，注入這張破敗的“鏡”卡之中。
玄力流入，如同泥牛入海。
卡牌毫無反應(yīng)，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依舊死寂。
果然廢了？陸仁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疑惑。他不死心，再次調(diào)動更多的玄力，大約相當(dāng)于他施展一次“微小火球術(shù)”所需的量，注入卡牌。
嗡……
這一次，殘破的“鏡”卡終于有了極其極其微弱的反應(yīng)?？ㄉ順O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中心那個模糊的“鏡”字符文，極其黯淡地閃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銀光，快得如同錯覺。
緊接著，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陸仁心頭。他感覺自己注入卡牌的玄力，似乎被這張破卡極其吝嗇地“截留”了一小部分，然后以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運轉(zhuǎn)、轉(zhuǎn)化……
然后……沒了？
什么都沒發(fā)生？
陸仁傻眼了。這算什么？玄力被吃了？這破卡是個騙子？還是自己境界太低，根本驅(qū)動不了？
他盯著掌心這張耗掉自己一次“火球術(shù)”玄力卻屁都沒放一個的破卡，心頭無名火起。
浪費寶貴的玄力，在這鬼地方簡直是找死！他下意識地就想把這破玩意丟掉，但腦海中閃過剛才那具白骨，還有那點沒入心口的星芒……算了，好歹是埋骨之“酬”，留著當(dāng)個念想吧。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準(zhǔn)備將這張“鏡”卡收回卡盒——雖然它可能連占個位置的價值都沒有。
就在這時，他眼角余光瞥見了自己卡盒里那張僅存的、同樣寒酸的N卡“微小火球術(shù)”。
一個極其荒謬、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這張破“鏡”卡，剛才那絲微弱反應(yīng)時，似乎……好像……大概……有那么一瞬間，它的“鏡面”符文對準(zhǔn)的方向，是自己卡盒里的火球卡？
這個念頭毫無根據(jù)，卻像野草一樣在他心里瘋長。
“該不會……是復(fù)制？”陸仁被自己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逗樂了，苦笑著搖搖頭。
復(fù)制類卡牌？那是傳說中涉及空間和規(guī)則的高階卡牌才可能擁有的恐怖能力，最低也是SR起步，而且效果極其有限。
就這破玩意兒？復(fù)制？
但鬼使神差地，他看著掌心那黯淡的“鏡”卡，又看了看卡盒里那張灰撲撲的“微小火球術(shù)（N）”，心里有個聲音在慫恿：再試一次？就一次？反正玄力恢復(fù)一些了，這點消耗還承受得起。
抱著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驗證自己有多傻的心態(tài)，陸仁深吸一口氣，再次調(diào)動玄力注入“鏡”卡。
這一次，他集中了全部精神，一邊注入玄力，一邊死死盯著“鏡”卡，同時腦子里拼命想著自己的“微小火球術(shù)（N）”，試圖用意念“引導(dǎo)”它——雖然他自己都覺得這行為蠢透了。
玄力流入。
破敗的“鏡”卡再次極其輕微地震顫起來，比上次似乎……明顯了一點點？
中心那黯淡的“鏡”字符文，極其艱難地再次亮起一絲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銀光。
就在陸仁以為又要石沉大海時——
異變陡生！
那“鏡”字符文上極其微弱的銀光，突然如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一道同樣微弱、但清晰無比的銀色光線瞬間射出，精準(zhǔn)地連接到了卡盒中那張“微小火球術(shù)（N）”卡牌之上！
嗡！
被銀光連接的“微小火球術(shù)（N）”卡牌猛地一震！卡面上那個代表火球的簡單符文瞬間變得無比明亮，仿佛被某種力量強(qiáng)行激活、解析、拓??！
這個過程快得只在瞬息之間！
銀色光線收回。
與此同時，陸仁掌心懸浮的殘破“鏡”卡中心，那黯淡的“鏡”字符文內(nèi)部，一個縮小了無數(shù)倍、但形態(tài)細(xì)節(jié)完全一致的“火球術(shù)”符文，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清晰地浮現(xiàn)、凝固！
雖然同樣籠罩著一層殘破的灰敗感，但那火焰的形態(tài)卻無比真實！
成了？陸仁心臟狂跳，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他死死盯著“鏡”卡中心那個微縮的“火球”符文，毫不猶豫地，將意念集中其上，催動玄力！
這一次，玄力注入的瞬間，反饋截然不同！
不再是泥牛入海，而是順暢地涌入那微縮的“火球”符文之中！符文瞬間被點亮，散發(fā)出赤紅色的光芒！一股熟悉的、操控火焰元素的悸動感清晰地傳遞到陸仁的意念里！
成了！真的成了！
“火球術(shù)！”陸仁壓抑著狂喜，低喝一聲，指尖朝著前方一塊半人高的碎石一指。
呼！
一個熾熱的火球瞬間在他指尖前方的空氣中凝聚成形！
然而，當(dāng)火球出現(xiàn)的剎那，陸仁臉上的狂喜瞬間僵住，瞳孔驟然收縮！
不對！
這火球……太大了！足足有籃球大小！比他平時施展的拳頭大的火球龐大了數(shù)倍！火焰不再是橘紅色，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熾白的核心，邊緣躍動著狂暴的深紅烈焰！
一股遠(yuǎn)超“微小火球術(shù)”應(yīng)有的灼熱氣息撲面而來，烤得他臉頰生疼，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這高溫而扭曲波動！
更讓他驚駭?shù)氖?，他清晰地感覺到，驅(qū)動這個威力暴漲的火球，所消耗的玄力……竟然只有他平時驅(qū)動那個“微小火球術(shù)”所需玄力的一半左右！
籃球大小、熾白核心、深紅烈焰的狂暴火球，帶著遠(yuǎn)超N卡“微小火球術(shù)”應(yīng)有的恐怖威勢，狠狠地轟在了前方那塊半人高的碎石上！
轟?。。。?/p>
震耳欲聾的爆鳴在死寂的地下空間炸響！
碎石沒有像往常那樣被炸飛幾塊，而是……在刺目的火光和狂暴的沖擊波中，瞬間崩解！
化為無數(shù)細(xì)小的碎塊和齏粉，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碾過！煙塵彌漫，灼熱的氣浪翻卷開來，吹得陸仁的灰袍獵獵作響。
陸仁站在原地，保持著抬手指向的姿勢，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團(tuán)還未完全消散的灼熱氣浪和地上那個明顯的凹坑以及四散的碎石粉末。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火焰元素的灼熱觸感。
體內(nèi)消耗的玄力清晰地告訴他：剛才那一擊，消耗確實只有平時的一半。
死寂。
只有煙塵緩緩飄落的聲音。
陸仁僵硬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看向自己攤開的左手掌心。
那張殘破不堪、邊緣布滿裂紋、表面灰敗、僅有一個模糊“鏡”字符文的卡牌，依舊靜靜地懸浮著。
它黯淡，破敗，毫不起眼，仿佛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擊與它毫無關(guān)系。
陸仁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一股寒氣，混合著無法言喻的震撼與狂喜，還有一絲深不見底的驚悸，從腳底板直沖頭頂，讓他頭皮發(fā)麻，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他死死盯著這張破卡，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這威力……這消耗……
這卡……絕對不對勁！
他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帶著劇烈顫抖的氣音：
“這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