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是仙庭最后一位清醒的神君。>他發(fā)現(xiàn)眾神為汲取信仰,竟在凡間散布瘟疫。
>當(dāng)玄明救下一個瀕死孩童,清源真君以叛神罪名將他釘上斬仙臺。>“汝救一人,
便害千萬信徒失去庇佑?!鄙駝ω灤┧靥艜r,玄明卻笑了。>瀕死之際,
他教會孩童控制香火之力的秘法。>“讓世人知道,所謂神明,
不過是靠他們呼吸活著的蛀蟲。”>玄明化作星辰消散,孩童手中卻亮起微光。>十年后,
清源真君看著跪拜的凡人信徒放聲大笑。>少年掌心突然燃起金色火焰:“師父說,
該清賬了。”>當(dāng)凡人的香火化作萬道金線刺穿諸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終于發(fā)出了驚恐的慘叫。雨,瓢潑般下著,仿佛天河決堤,
將整個青泥村裹進(jìn)一片迷蒙混沌的灰幕里。這雨沒有帶來絲毫清涼,
反而蒸騰起一股令人作嘔的、混合著絕望和腐爛的濕悶氣息。村里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死寂得可怕,只有檐角水流砸在泥地上的“噼啪”聲,單調(diào)而沉重地敲打著人心。間或,
幾聲壓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從緊閉的門板后透出,像是瀕死野獸的嗚咽,
旋即又被更深的死寂吞沒。村東頭那間最破敗的茅草屋里,連咳嗽聲都微弱得幾近于無了。
玄明悄無聲息地立在屋頂殘破的茅草之上,雨水在他周身幾寸之外便悄然滑開,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他那身素凈得幾乎看不出任何裝飾的月白長袍,
在灰暗的雨幕里像一片不合時宜的月光。他微微垂著眼,
目光穿透了稀疏的茅草和薄薄的泥墻,落在屋內(nèi)土炕上那個小小的身影上。那是個男孩,
約莫七八歲光景,蜷縮在一條看不出顏色的破被子里,渾身滾燙,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架子。
臉頰深陷下去,泛著病態(tài)的潮紅,嘴唇干裂出血,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隨著胸腔深處拉風(fēng)箱似的艱難嘶鳴。他身邊躺著一個婦人,
已然沒了聲息,身體僵硬,臉上覆著一層詭異的青灰色。男孩的眼皮吃力地掀開一條細(xì)縫,
眼神渙散,茫然地投向屋頂那個巨大的破洞。冰冷的雨水正從洞口灌入,
形成一道細(xì)小的水柱,滴落在他額頭旁邊,濺起小小的泥點。
他似乎連側(cè)頭避開的力氣都沒有了。玄明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冰冷大手攥住,
緩慢而沉重地收緊。這痛楚并非源于凡人的生老病死——那是天道循環(huán)。
這痛楚源自他神念掃過這片村莊時,
捕捉到的那一絲微弱卻極其熟悉的、屬于仙庭神力的陰冷氣息。那氣息如同最細(xì)微的毒針,
混在污濁的雨水中,混在彌漫的疫氣里,無聲無息地侵蝕著這些凡人的生機。
清源妙道真君……玄明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
那位執(zhí)掌一方水脈、威儀赫赫、在仙庭以“剛正不阿”著稱的同僚。
他的神力本該帶來甘霖和滋養(yǎng),此刻卻成了催化瘟疫、收割恐懼的毒刃。為了什么?
為了這村莊上空,
生的、粘稠得如同實質(zhì)的“香火愿力”——那些凡人瀕死時本能呼求神明垂憐的恐懼與祈愿,
此刻正絲絲縷縷,匯聚成凡人肉眼不可見的灰黑氣流,貪婪地朝著仙庭的方向升騰而去。
玄明指尖微動,一滴凝露般的水珠無聲匯聚。水珠純凈剔透,蘊著柔和的微光,
是他以自身本源神力凝聚的甘霖精華。他屈指一彈,水珠穿過破洞,
精準(zhǔn)地懸停在男孩干裂的唇邊。水滴落下,浸潤了枯裂的唇瓣,一絲微不可察的清涼生機,
順著喉嚨滑入男孩灼熱的臟腑。男孩的身體猛地一顫,
渙散的眼神里似乎凝聚起一絲微弱的清明。他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茫然地望向屋頂那個破洞,
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就在這時,玄明心頭警兆陡生!
一股浩瀚無比、帶著煌煌天威的恐怖神念,如同無形的巨網(wǎng),瞬間籠罩了整個青泥村,
鎖定了他!空間被強行凝固,瓢潑的雨絲在空中定格成億萬根細(xì)密的銀針。刺骨的殺意,
比這陰冷的疫雨更寒徹心扉。“玄明!汝膽敢違逆天條,私助凡俗?”威嚴(yán)宏大的聲音,
如同九霄神雷,在凝固的雨幕中炸響,震得整個村落搖搖欲墜。那聲音冰冷無情,
每一個字都帶著審判的意味。玄明周身無形的屏障劇烈波動了一下,顯出形跡,
泛起水波般的漣漪。他緩緩抬起頭,望向村莊上空驟然撕裂的陰沉天幕。
一道璀璨的金光通道洞開,仙樂隱隱,瑞氣千條。一尊高大威嚴(yán)的神影從中踏出,
身披金光閃閃的神甲,頭戴紫金冠,面容方正冷峻,眼神如電,
正是執(zhí)掌天律的清源妙道真君!他身后,影影綽綽,跟隨著數(shù)位氣息強大的神將,
手持雷鞭、鎖鏈,目光冰冷地俯視著下方,如同看著一群微不足道的螻蟻。
清源真君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刺穿雨幕,釘在玄明身上,
也掃過他身下茅屋中那個剛剛得到一絲生機的男孩。“此子身染神瘟,注定魂歸地府,
此乃天數(shù)!”清源真君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森然,“汝為一己偽善,妄動神力,逆天改命,
致使此間萬千信徒因汝之妄動而失去應(yīng)有之庇護(hù)!汝可知罪?”“偽善?”玄明的聲音很輕,
卻奇異地穿透了凝固的雨幕和威嚴(yán)的神音,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村莊上空,
帶著一種近乎悲涼的平靜,“真君,你我皆生于凡俗愿力。這‘神瘟’因何而起,
這萬千信徒‘失卻庇護(hù)’的源頭何在,當(dāng)真要我在此刻,當(dāng)著這尚存一息的稚子,
當(dāng)著這滿村冤魂的面,說個分明嗎?”他微微側(cè)過臉,
光再次投向破屋中那個因神威降臨而再次陷入痛苦抽搐、眼神卻執(zhí)拗地望向天空破洞的男孩。
一絲極淡、近乎透明的漣漪在他眼底深處掠過?!胺潘粒 鼻逶凑婢簧?,
玄明那平靜話語中的未盡之意,如同最尖銳的針,刺破了他冠冕堂皇的威嚴(yán)表象。
他眼中金光暴漲,殺意再無絲毫掩飾,“執(zhí)迷不悟!叛神玄明,私助凡俗,擾亂天數(shù),
褻瀆神職!其罪當(dāng)誅!拿下!”“遵法旨!”清源真君身后兩名金甲神將轟然應(yīng)諾,
聲如雷霆。他們手中的縛神索和雷刑鞭瞬間亮起刺目的神光,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
化作兩道狂暴的金色閃電,一左一右,朝著屋頂上那抹孤寂的月白身影猛撲而下!
鎖鏈如同猙獰的金蟒,鞭影則似裂空的雷霆巨蛇,所過之處,凝固的雨滴被蒸發(fā)成白汽,
空間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玄明沒有動。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兩道足以將尋常山岳擊成齏粉的神通。他只是再次垂眸,
目光穿透雨幕和屋頂?shù)钠贫?,深深望進(jìn)男孩那雙因恐懼和痛苦而睜大的眼睛里。
就在縛神鎖鏈即將纏上他手臂、雷刑鞭影即將抽碎他軀體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玄明的身體驟然變得模糊了一下,仿佛水中倒影被投入石子。不是閃避,
而是某種超越空間界限的挪移。噗!噗!兩聲沉悶卻令人心悸的異響幾乎同時爆開。
不是鎖鏈纏繞的鏗鏘,也不是鞭子抽打的爆鳴。只見玄明依舊立在原地,
位置似乎沒有絲毫改變。但一截纏繞著金色雷霆的冰冷鎖鏈,赫然貫穿了他左肩胛骨!
鎖鏈的另一端,緊握在左側(cè)神將手中,那神將臉上還帶著一絲愕然,
似乎沒料到對方竟完全不閃不避。與此同時,一道由純粹毀滅雷霆凝聚而成的鞭影,
則狠狠洞穿了玄明右側(cè)的胸膛!鞭梢透體而出,
帶起一蓬細(xì)碎的、閃爍著微光的金色血霧——那是神明之血。金色的神血,如同燃燒的星屑,
從兩處猙獰的傷口中噴濺而出,沾染了他素凈的月白長袍,在凝固的雨幕中顯得格外刺目。
那血滴落在他腳下的茅草上,竟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將枯草灼燒出一個個焦黑的小洞。
玄明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透明如琉璃,唇邊溢出一縷金線。
那貫穿身體的鎖鏈和雷鞭上附著的毀滅神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毒針,
瘋狂地在他神軀內(nèi)肆虐、切割、湮滅。巨大的痛苦足以瞬間摧毀一個強大神靈的神志。然而,
玄明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扭曲的表情。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只是死死地咬著牙關(guān),維持著身體的穩(wěn)定,目光依舊穿透一切阻礙,
牢牢地鎖定著茅屋內(nèi)那個男孩。男孩被這恐怖的景象驚呆了,
巨大的神威和那噴濺的金色血液帶來的沖擊,讓他小小的身體篩糠般抖著,
死亡的恐懼再次攫住了他。但玄明那穿透屋頂?shù)哪抗?,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束,將他從無邊的恐懼深淵里硬生生拉了回來。
玄明沾著金色神血的手指,極其艱難地、微不可察地在身前劃動了一下。沒有神力光華,
沒有法術(shù)波動,只有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意念,混合著他心頭一滴最精純的本源精血,
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神力的封鎖,如同風(fēng)中殘燭的最后一點火星,
悄無聲息地沒入了男孩因恐懼而大張的眉心?!皠e怕……”一個虛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
直接在男孩瀕臨崩潰的意識最深處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驅(qū)散了那滅頂?shù)目謶郑?/p>
“看著我……記住……呼吸……”男孩猛地一顫,渙散的眼神瞬間聚焦,
死死盯住屋頂破洞外那雙沉靜如深潭的眼睛。他下意識地,按照那個聲音的指引,
深深地、艱難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帶著腐爛氣息的空氣涌入他灼痛的肺腑。
就在他吸氣的同時,玄明的聲音如同最隱秘的耳語,
再次直接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眾生之息,
之源……亦是神之枷鎖……亦是人之心火……”一段玄奧古樸、蘊含著天地至理的意念碎片,
裹挾著玄明對香火神力本質(zhì)的畢生感悟,強行灌注進(jìn)男孩稚嫩而脆弱的識海。
這信息過于龐大深奧,如同將汪洋大海灌入小溪,男孩只覺得頭顱仿佛要炸開,
劇痛讓他小小的身體蜷縮起來,發(fā)出痛苦的呻吟。但他死死咬著嘴唇,鮮血滲出,
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zhí)拗,
斷閃現(xiàn)、碎裂又重組的金色符文光影——那是玄明以自身最后的神念和精血構(gòu)筑的傳承印記。
“……以心為引……以念為柴……燃薪火……焚枷鎖……”玄明的意念越來越弱,斷斷續(xù)續(xù),
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
世人知曉……所謂神明……不過是……靠著他們呼吸……茍活的……蛀蟲……”“妖言惑眾!
搜魂奪魄!”清源真君的神念何等強大,雖然無法截獲玄明那直接靈魂傳訊的秘法,
但玄明最后那句微弱卻清晰的話語,卻被他捕捉到了!“蛀蟲”二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
徹底點燃了他的狂怒和一絲潛藏的驚懼。他厲聲咆哮,聲震寰宇,右手猛地抬起,凌空一抓!
“嗡——!”一柄造型古樸、通體繚繞著紫色毀滅雷霆的長劍憑空出現(xiàn)在他掌中。劍身狹長,
雷光流轉(zhuǎn),
散發(fā)出令諸天星辰都為之黯淡的恐怖威壓——正是他執(zhí)掌天律、代天行罰的至寶:誅神劍!
清源真君眼中再無半分所謂的“剛正”,只剩下被戳穿偽裝的惱羞成怒和必殺的冷酷。
他手臂揮落,誅神劍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紫色雷霆,帶著審判萬神、終結(jié)一切的毀滅意志,
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就出現(xiàn)在玄明的頭頂,朝著他的天靈蓋,無情貫落!時間,
在男孩的眼中被無限拉長。他看到了那柄纏繞著滅世紫雷的恐怖長劍,
看到了師父玄明眼中最后閃過的,不是恐懼,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如釋重負(fù)的坦然,
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近乎悲憫的笑意。然后,那道紫色雷霆,貫穿了玄明的身體。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血肉橫飛的慘烈。被鎖鏈和雷鞭貫穿、又被誅神劍刺透的玄明,
身體如同最脆弱的琉璃,瞬間布滿了無數(shù)細(xì)密的裂痕。刺目的光芒從裂痕中迸射而出,
將他映照得如同一個即將碎裂的光人。他微微仰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九天云層,
望向了仙庭深處那永恒輝煌卻又冰冷腐朽的殿宇群,唇邊那抹笑意更深了,
帶著無盡的嘲諷和解脫?!昂恰币宦晿O輕的嘆息,仿佛帶著萬古的疲憊。下一刻,
玄明的身體無聲地炸開。沒有血肉,沒有殘骸。億萬點細(xì)碎、璀璨、純凈的星辰般的光芒,
向著四面八方迸射、飄散。如同夏夜最絢爛的螢火蟲群,又似銀河驟然傾瀉的星沙。
這些光芒帶著玄明最后的氣息,溫柔地拂過死寂的青泥村,拂過每一扇緊閉的門窗,
拂過每一寸被瘟疫和絕望浸透的土地。光芒所及之處,
那彌漫在空氣中的、屬于“神瘟”的陰冷神力氣息,如同積雪遇到烈陽,悄然消融、凈化。
貫穿他身體的金色鎖鏈和雷鞭,失去了目標(biāo),無力地垂落。清源真君手中的誅神劍,
劍尖的紫雷兀自不甘地噼啪作響,卻已無物可斬。無數(shù)細(xì)碎的星芒,如同擁有生命的光點,
在飄散的過程中,竟有大半如同歸巢的倦鳥,無聲無息地涌向村東頭那間破敗的茅屋,
涌向屋頂那個巨大的破洞,溫柔地、持續(xù)不斷地沒入蜷縮在土炕上的男孩體內(nèi)。溫暖。
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浸泡在春日暖陽下的溫暖感,瞬間包裹了男孩。
身體里肆虐的高熱和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和力量感。
意識中那幾乎要撐爆頭顱的劇痛也消失了,那些碎裂的金色符文光影,在星芒的滋養(yǎng)下,
變得溫順而清晰,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男孩下意識地攤開了自己沾滿泥污和冷汗的手掌。
一點微弱卻無比純凈、如同晨曦初露般溫暖的金色光芒,在他小小的掌心之中,悄然亮起。
它只有豆粒大小,顫巍巍的,仿佛隨時會被風(fēng)吹熄,卻頑強地燃燒著,
驅(qū)散了茅屋內(nèi)的陰冷和死氣。這光芒,是玄明神軀崩解后的星輝所化,
是傳承印記被激活的證明,更是被點燃的第一縷……屬于凡人自己的“心火”。茅屋外,
凝固的雨幕恢復(fù)了流動,嘩嘩地沖刷著大地。清源真君懸浮在低空,
誅神劍的雷光映照著他那張鐵青的臉。他死死地盯著茅屋的方向,神念一遍又一遍地掃過,
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那個男孩掌心微弱的心火之光,在他眼中清晰無比。殺意,
如同實質(zhì)的寒潮在他眼中翻涌。一個凡人螻蟻,竟敢承接叛神遺澤,
點燃了那悖逆的“心火”?此乃褻瀆!此乃禍根!必須抹除!然而,
就在他殺心熾盛、幾乎要不顧身份親自出手碾碎那茅屋和其中螻蟻的剎那,
一股龐大、混亂、焦灼的意念洪流,如同決堤的污濁洪水,猛地沖擊著他的神念!
那是來自四面八方的、無數(shù)凡人的祈求和恐懼!“真君顯靈了!求真君降下甘霖,
驅(qū)散瘟疫啊!”“我兒快不行了!真君救命!信女愿終身供奉,獻(xiàn)上所有家財!
”“瘟神降世!唯有真君神力可解!求真君垂憐??!”“叛神已誅!真君威武!
求真君速速施救,救救我們吧!”青泥村,以及更遠(yuǎn)處受瘟疫波及的村鎮(zhèn),
那些在絕望中煎熬的凡人,終于看到了天空中顯圣的清源真君和他身后的神將!
巨大的恐懼和渺茫的希望交織,瞬間點燃了他們狂熱的信仰。
無數(shù)道灰黑、渾濁、充滿痛苦和哀求的香火愿力,以前所未有的瘋狂姿態(tài),
從四面八方升騰而起,如同無數(shù)條污濁的溪流,匯聚成粘稠的江河,
爭先恐后地涌向清源真君!這些香火愿力駁雜、混亂,帶著強烈的負(fù)面情緒,
卻蘊含著龐大的精神能量。它們?nèi)缤瑵L燙的巖漿,沖擊著清源真君的神軀。
他那金光閃閃的神甲,在接觸到這些污濁香火的瞬間,
竟發(fā)出細(xì)微的、仿佛被腐蝕的“滋滋”聲。清源真君身體微微一震,
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和貪婪。厭惡其污濁駁雜,貪婪其蘊含的龐大力量。
誅殺那個螻蟻男孩的沖動,被這洶涌而來的、能穩(wěn)固他權(quán)柄和力量的“食糧”暫時壓下了。
他深吸一口氣,那污濁的香火愿力被他強行納入神軀。他臉上的鐵青之色稍緩,
重新端肅起那副悲天憫人、威嚴(yán)凜赫的神明姿態(tài)?!芭焉裥鳎嫣煨惺?,業(yè)已伏誅!
”清源真君的聲音再次響徹天地,充滿了“正義得以伸張”的威嚴(yán),“然上天有好生之德!
念爾等凡俗受其蠱惑牽連,本君將奏請?zhí)炻?,降下神恩,?qū)散疫??!爾等需誠心懺悔,
虔心供奉,靜待天恩!”他的目光最后如同冰冷的刀鋒,掃過村東頭那間破敗的茅屋,
掃過茅屋中那個掌心光芒已然隱去、正呆呆看著自己手掌的男孩。殺意被暫時封存,
卻并未消失,如同潛伏的毒蛇?!盎靥鞆?fù)旨!”清源真君不再停留,袍袖一揮,
帶著身后神將,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重新變得陰沉的天幕裂縫之中。只留下滿地泥濘,
死寂的村落,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混合著神威與血腥的冰冷氣息。茅屋內(nèi),
男孩依舊攤著手掌,怔怔地看著掌心。那里空空如也,剛才那一點溫暖的金光仿佛只是幻覺。
但意識深處,那些烙印下的金色符文,以及師父最后那句“燃薪火,焚枷鎖”的話語,
卻清晰無比。他慢慢抬起頭,透過屋頂?shù)钠贫矗蚯逶凑婢У奶炜铡?/p>
那里只剩下灰蒙蒙的雨云。小小的拳頭,在破被子下,一點點地、死死地攥緊。雨,還在下。
沖刷著地上的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