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里的背景音樂恰好在此刻切換,激烈的電子音效掩蓋了林佑聲音里的顫抖??死蛱m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隨即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第一軍校?”他像是聽到了全宇宙最好笑的笑話,“E級的廢物連體能測試的及格線都摸不到,更別說精神力閾值測試?!?/p>
克利夫蘭突然抓住林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你們的基因就像被蟲蛀空的木頭,外表再光鮮,里面早就爛透了?!?/p>
林佑的視野邊緣開始泛紅,這是腺體受到過度刺激的反應(yīng)。但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讓痛呼溢出嘴角。
“我可以訓(xùn)練?!彼D難地擠出這句話。
“訓(xùn)練?”克利夫蘭松開手,從西裝內(nèi)袋取出一塊絲巾擦拭手指,仿佛剛才觸碰了什么臟東西,“知道E級和A級的差距嗎?就像螞蟻和大象比力氣,蚯蚓和蒼鷹比飛翔?!?/p>
他隨手將絲巾扔進一旁的回收口,“基因決定一切,這是刻在蟲族骨子里的真理?!?/p>
林佑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克利夫蘭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他見過太多E級雄蟲終其一生都掙扎在溫飽線上,而那些A級雄蟲甚至不需要努力就能獲得最好的資源。
就在空氣凝固到令人窒息時,克利夫蘭突然從內(nèi)袋取出一個金屬卡片,漫不經(jīng)心地推到林佑面前。
“不過……”他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像毒蛇吐信般的溫柔,“我可以給你一個擺脫現(xiàn)狀的機會?!?/p>
林佑盯著那張金屬卡片,上面蝕刻著一串?dāng)?shù)字和字母組合,像是某種身份編碼。
他的指尖在桌下微微發(fā)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名狀的興奮——就像走在懸崖邊緣,明知下一步可能萬劫不復(fù),卻依然被深淵吸引。
“這是什么?”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話。
克利夫蘭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入場券。準(zhǔn)確地說,是霍林·銀刃的身份芯片激活碼?!?/p>
“霍林·銀刃?”林佑皺起眉頭,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
好像在網(wǎng)上論壇看見過,但是熱度并不高,所以倒也記得并不清楚。
“銀刃家族的私生子,E級雄蟲,年齡19歲,身高178厘米,黑發(fā)褐眼?!?/p>
克利夫蘭的視線在林佑身上掃過,像是在比對商品參數(shù),“和你幾乎一模一樣,除了......”他的目光停在林佑后頸的腺體上,“基因標(biāo)記?!?/p>
林佑的后頸突然一陣刺痛。在蟲族社會,每個雄蟲后頸的腺體都帶有獨特的基因標(biāo)記,那是他們身份的終極證明,也是等級制度的具象化體現(xiàn)。
“他怎么了?”林佑輕聲問,心里已經(jīng)有了可怕的猜測。
克利夫蘭端起酒杯,冰塊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失蹤了?;蛘哒f,即將被登記為失蹤人口?!?/p>
他啜飲一口,“他的父親——尊貴的A級雄蟲霍克斯議員需要一個活著的兒子,而不是一具尸體帶來的麻煩。”
林佑的胃部一陣絞痛。
在蟲族社會,E級雄蟲的命比塵埃還輕,但即使是A級雄蟲,也不能明目張膽地違反《雄蟲保護法》。
他大概知道自己需要為面前的人做些什么了。
“你要我頂替他?!边@不是疑問句。
“聰明的小蟲子。”
……
與此同時,在中央?yún)^(qū)最豪華的住宅區(qū),一棟仿古式別墅內(nèi)正爆發(fā)激烈的爭吵。
“我說了,霍林只是去參加野外生存訓(xùn)練!”肥胖的A級雄蟲霍克斯·銀刃拍打著桌面,臉上的橫肉因憤怒而抖動,“雄蟲保護協(xié)會無權(quán)干涉我的家事!”
坐在他對面的雄蟲保護協(xié)會會長莫里斯·黑翼紋絲不動。這位S級雄蟲有著完美的面部輪廓和冰冷的銀灰色眼睛,光是存在就令房間里的氣壓低了幾分。
“霍克斯議員,我們收到舉報稱您......處理掉了那個E級私生子?!蹦锼沟穆曇羝届o得像在討論天氣,“考慮到您正在競選高等議會席位,這種丑聞恐怕不太合適?!?/p>
霍克斯的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胡說八道!霍林是我的血脈,我怎么可能——”
“三周前,您的莊園后花園進行了大規(guī)模翻修。”莫里斯打斷他,“巧合的是,就在霍林最后一次露面后的第二天?!?/p>
他向前傾身,銀灰色的眼睛直視霍克斯,“把尸體埋在自家花園里?真夠老套的?!?/p>
霍克斯的臉色變得慘白:“你......你不能證明什么。”
“我不需要證明?!蹦锼箍炕匾伪常拔抑恍枰_保事情不會鬧大。畢竟,高等議會需要像您這樣......懂得變通的議員?!?/p>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只要霍林活著出現(xiàn)在未來您的家庭活動中,雄蟲保護協(xié)會就會結(jié)案。否則......”他聳聳肩,“《雄蟲保護法》對A級雄蟲同樣適用?!?/p>
霍克斯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知道莫里斯在威脅他,但也給了他一條生路——找一個替身,把戲演完。
“我明白了?!被艨怂共亮瞬梁梗盎袅謺磿r出現(xiàn)在我未來的宴會上?!?/p>
莫里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剪裁完美的西裝:“把事情做得漂亮點,霍克斯。別留下......馬腳。”
他走向門口,又回頭補充道:“對了,高等議會的投票在下個月。我很期待您能加入我們。”
門關(guān)上后,霍克斯癱坐在椅子上,像一團融化的油脂。他的通訊器突然震動起來,是克利夫蘭發(fā)來的消息。
“找到替身了?”霍克斯喃喃自語,隨即臉色大變,“什么?那個賤民想進第一軍校?”
他憤怒地將通訊器摔在地上,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比起終身監(jiān)禁,送一個E級賤民進軍校不過是小代價。反正等風(fēng)頭過去,他有的是辦法讓那個冒牌貨“意外身亡”。
霍克斯撿起通訊器,回復(fù)道:“告訴他,交易成立。但要是露餡了,我會親手把他的腺體挖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