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嵩山風云起暮春時節(jié),少室山已是滿目蔥蘢。連綿的山巒被蒼翠的林木覆蓋,
偶有幾株晚開的山花點綴其間,絢爛奪目。蜿蜒的山道上,香客與行腳僧人往來不絕,
山風吹過,帶來古剎鐘聲的悠遠回響,更添了幾分佛門圣地的莊嚴肅穆。然而,
這份寧靜之下,卻仿佛蘊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躁動。嵩山腳下,幾家茶肆酒棧內(nèi),
三三兩兩的江湖客聚在一起,壓低了聲音,談論著近來江湖上最炙手可熱的一樁傳聞?!昂?,
你們聽說了嗎?少林寺的‘佛骨舍利’,好像重見天日了!”一個滿臉虬髯的漢子,
灌下一口烈酒,壓低聲音,眼神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對面的精瘦漢子連忙擺手:“噓!
小聲點!佛門圣物,也是你我能隨意議論的?不過……這消息倒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說是當年達摩祖師東渡時攜帶的一枚舍利,失落多年,如今不知怎么,
竟又出現(xiàn)在了嵩山附近?!薄笆ノ??在某些人眼里,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更是修煉邪功的大補之物!”旁邊一個面色陰鷙的中年文士冷笑著插話,“不然你以為,
最近怎么突然多了這么多三山五岳的人物往嵩山跑?我看吶,少林寺這次,
怕是要有一場大麻煩了?!弊h論聲此起彼伏,種種猜測與臆想,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少室山周遭的江湖氛圍中,激起了圈圈漣漪。而這漣漪,
正緩緩向山中那座千年古剎——少林寺,蔓延而去。少林寺,大雄寶殿之后,
一座古樸的禪房內(nèi),檀香裊裊,青煙氤氳。方丈心禪大師身披絳紅色袈裟,面容清癯,
雙目微闔,端坐在蒲團之上。他年約六旬,眉須皆白,但精神矍鑠,氣度沉穩(wěn)。然而,
此刻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卻泄露了內(nèi)心的不平靜。在他身前,分坐著兩位高僧。左側一位,
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正是達摩院首座了塵大師;右側一位,體態(tài)微胖,
慈眉善目,手持一串紫檀佛珠,乃是羅漢堂首座了悟大師。
兩人皆是少林寺內(nèi)輩份極高、武功卓絕的高僧,此刻臉色也都頗為凝重?!皫熜郑?/p>
”了塵大師率先開口,聲音洪亮如鐘,卻帶著一絲沉郁,“今日清晨,
山門前的知客僧收到了這封信?!闭f著,他將一封素白的信箋遞到心禪大師面前。
心禪大師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信箋上。信箋上沒有署名,只有一行用炭筆寫就的字跡,
筆鋒凌厲,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威脅之意:“佛骨舍利,當歸吾主。三日內(nèi),
若不將其置于少室山‘鷹嘴巖’下,吾教將親蒞少林,登門‘求取’。勿謂言之不預也。
”“‘吾教’?”了悟大師捻動著佛珠,低聲道,“看這語氣,絕非善類。近年來,
江湖上難道又興起了什么新的邪派不成?”心禪大師放下信箋,
輕輕嘆了口氣:“舍利子之事,本是寺中秘辛,知曉者寥寥。如今卻突然傳出流言,
更有此等匿名威脅,顯然是有人蓄意為之。”了塵大師沉聲道:“方丈,不管來者是何身份,
敢覬覦我寺圣物,挑釁我少林威嚴,絕不能姑息!老衲愿領達摩院弟子,加強寺中戒備,
若是鼠輩敢來,定叫他們有來無回!”他性情剛烈,嫉惡如仇,
此刻已是按捺不住胸中的火氣。了悟大師則顯得更為沉穩(wěn),他沉吟道:“了塵師兄所言甚是。
但此事蹊蹺之處甚多。其一,舍利子是否真的重現(xiàn),尚在兩可之間,
為何會有如此確切的傳言?其二,此信語氣狂妄,卻又藏頭露尾,不知其真實實力與目的。
貿(mào)然行事,恐中了對方的圈套?!毙亩U大師點了點頭,
目光掃過兩位師弟:“了悟師弟所言有理。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對方既然敢放出此等話來,
必定有所依仗。我少林雖不懼強敵,但也需從長計議,不可輕敵?!彼D了頓,
目光望向窗外那片郁郁蒼蒼的山林,仿佛要穿透層層疊疊的樹木,
看到那潛藏在暗處的危機:“傳我法諭,即日起,寺中上下戒嚴。達摩院、羅漢堂弟子,
輪值巡邏,重點看守藏經(jīng)閣、舍利塔等要地。山門處,增設知客僧,凡上山之人,仔細盤查。
”“是!”了塵、了悟兩位大師齊聲應道。“另外,”心禪大師的聲音變得更加凝重,
“通知后山菩提院的了空師叔,就說……寺中恐有大變,問他是否愿意出山,指點迷津。
”提到“了空師叔”,了塵和了悟皆是神色一肅。那位老和尚乃是寺中宿老,早已不問世事,
隱居后山數(shù)十年,據(jù)說武功修為已臻化境,更對寺中諸多隱秘了如指掌。若非事態(tài)嚴重,
心禪大師絕不會輕易驚動他?!斑€有,”心禪大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
“對方既然提及‘登門求取’,恐怕其目標,未必僅僅是舍利子那么簡單。我少林傳承千年,
底蘊深厚,若真有強敵來襲,那……‘金剛伏魔圈’,或許到了需要啟用的時候了。
”“金剛伏魔圈”!這五個字一出,禪房內(nèi)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肅穆。
那是少林寺鎮(zhèn)寺之寶般的存在,由三位修為最高的高僧聯(lián)手施展,布下一座剛猛無儔的陣法,
據(jù)說自開創(chuàng)以來,從未有外敵能破此陣。只是此陣消耗極大,且三位高僧需心意相通,
內(nèi)力相連,非到萬不得已,輕易不會動用。就在三人議事之際,禪房外的庭院中,
一陣微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角落里,一株高大的銀杏樹影搖曳,樹影之下,
似乎有一道極其淡弱的黑影一閃而過,快如鬼魅,悄無聲息。那黑影身法之詭異,
遠超尋常江湖人,竟在少林寺內(nèi)院的層層戒備之下,如入無人之境,
只在原地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禪房內(nèi),
心禪大師似乎有所察覺,猛地抬起頭,望向窗外,眼神銳利如電。“怎么了,方丈?
”了塵大師問道。心禪大師微微搖頭,眼中疑慮更重:“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這山雨,
怕是真的要來了?!彼酒鹕?,走到窗邊,望著那片依舊寧靜的山林,喃喃自語,
聲音低沉而悠遠:“江湖路遠,恩怨難了。阿彌陀佛,希望我少林這千年古剎,
能渡過此劫吧……”禪房內(nèi),檀香依舊裊裊,鐘聲依舊悠遠。但所有人都明白,
一場席卷嵩山的風暴,已然在暗中積蓄力量。那封匿名的警告信,那一閃而過的神秘黑影,
以及江湖上愈演愈烈的舍利子傳言,都預示著,少林寺平靜的日子,已經(jīng)到頭了。而此刻,
少室山的山道上,一個背負長劍的青衫少年,正逆著下山的香客,緩緩向少林寺走來。
他面容清俊,眼神中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與堅毅,正是剛從武當山云游至此的凌峰。
他并不知道,自己這一趟嵩山之行,即將卷入一場足以震動整個江湖的巨大風波之中。
山風更緊了,吹動著少年的衣袂,也吹動了千年古剎的檐角銅鈴,
發(fā)出一陣清越而略帶急促的聲響,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風云,奏響了序曲。
第二章 少年俠氣生暮春的晚風帶著山中特有的濕潤涼意,吹拂著少室山下的小鎮(zhèn)。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旁,燈籠次第亮起,映照著“悅來客?!蹦敲嬗L招展的酒旗。
此地乃是往來嵩山香客與江湖人必經(jīng)之處,客棧內(nèi)早已是高朋滿座,
喧囂聲、杯盞碰撞聲與掌柜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彌漫著濃郁的江湖氣息。
一個青衫少年背負長劍,步履沉穩(wěn)地踏入了客棧大門。正是凌峰。他一路行來,
早已將少室山周遭的情形看在眼里。白日里,山道上除了尋常香客,
確有不少眼神銳利、氣度不凡的江湖人往來,個個行色匆匆,
隱隱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感。此刻踏入這悅來客棧,
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這嵩山腳下,已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翱凸伲镞厓赫?!
是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眼疾手快地迎了上來,上下打量著凌峰,見他雖是年輕,
卻自帶一股沉穩(wěn)氣度,不敢怠慢?!按蚣?,再來間上房?!绷璺迓曇羟謇?,
目光快速掃過店內(nèi)。只見大堂內(nèi)坐滿了人,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皆有。
有大口喝酒、大聲喧嘩的鏢師,有低聲交談、神色警惕的江湖客,也有行腳商人和云游僧人。
他選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既能看到門口動靜,又便于觀察店內(nèi)情形?!皝韮山锸炫H?,
一壺上好的女兒紅,再來兩個饅頭。”凌峰簡潔地點了菜,便不再多言,只是端坐在那里,
閉目養(yǎng)神,實則耳力全開,留意著四周的談話。“……聽說了嗎?
少林寺這次怕是真要有麻煩了,那封信……”“噓!這種事也是能隨便說的?隔墻有耳!
”“怕什么?現(xiàn)在整個嵩山誰不知道?那‘玩意兒’要是真出世了,
嘿嘿……”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傳入凌峰耳中,他心中了然,
看來舍利子的傳言果然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他離開武當山已有數(shù)月,此番前來嵩山,
明面上是游歷,實則是為了追查一樁與師門有關的舊事——他的授業(yè)恩師,
武當派長老清虛子,五年前在一次下山辦事時離奇失蹤,只留下一封語焉不詳?shù)倪z書,
隱約提及與一樁“邪派重寶”有關,而種種線索,竟隱隱指向了嵩山附近。就在這時,
客棧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原本喧鬧的大堂,聲音似乎都小了幾分。凌峰眼角余光微瞥,
只見四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他們皆是一身緊身黑衣,頭戴軟帽,帽檐壓得極低,
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四人行動之間,腳步輕盈,落地無聲,
顯然都有不低的輕功底子。這四人一進來,便徑直走向大堂最里面一個偏僻的角落,
坐下后也不點菜,只是用手勢示意店小二上壺熱茶。他們的動作簡潔而統(tǒng)一,
透著一股訓練有素的肅殺之氣。凌峰心中一動,表面不動聲色,暗中卻將注意力集中了過去。
他能感覺到,這四人身上散發(fā)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絕非正道人物?!邦^兒,
”其中一個身材稍矮的黑衣人壓低聲音,湊向坐在主位的那人,
“咱們都在這破鎮(zhèn)子待了兩天了,少林寺那邊還是毫無動靜,那老和尚難道真能沉得住氣?
”被稱作“頭兒”的黑衣人是個中年漢子,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眼神陰鷙。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聲音嘶?。骸靶亩U那老禿驢,執(zhí)掌少林數(shù)十年,豈是那么好對付的?
沒點動靜,才更說明他們心里有鬼。”另一人接口道:“可是頭兒,咱們的人回報說,
少林寺這兩天突然加強了戒備,達摩院和羅漢堂的武僧輪班巡邏,連后山都加了崗哨。
看來那封信,他們是收到了。”“收到了就好,”山羊胡漢子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怕的就是他們裝聾作啞。哼,佛骨舍利?我看那只是個由頭罷了。
”“由頭?”矮個子黑衣人有些不解。山羊胡漢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壓得更低,
幾乎只有他們四人能聽到:“你們懂什么?教主此次志在必得的,豈是區(qū)區(qū)一枚舍利子?
真正的目標……”他頓了頓,目光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見無人注意,才繼續(xù)道,
“是少林寺的‘金剛伏魔圈’!”“金剛伏魔圈?!”另外三人皆是一驚,
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那語氣中的震撼卻難以掩飾。凌峰坐在角落,
聽到“金剛伏魔圈”五個字,心中也是一凜。他雖非少林弟子,但行走江湖,
也聽聞過這赫赫有名的少林絕學。那是由三位高僧聯(lián)手施展的無上陣法,據(jù)說威力無窮,
剛猛無儔,乃是少林鎮(zhèn)寺絕技之一,等閑不會示人。這伙黑衣人竟然覬覦此陣,其圖謀之大,
簡直難以想象!“頭兒,那金剛伏魔圈……可是少林的壓箱底本事,據(jù)說從未有人能破,
咱們……”一個黑衣人面露懼色。山羊胡漢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未有人破,
不代表不能破!教主自有妙計。此次讓我們先來打探虛實,摸清少林寺的布防,
尤其是那三位能施展金剛伏魔圈的老和尚的行蹤和修為。只要教主親自出手,
再加上咱們幽冥教的秘法,哼,金剛伏魔圈又如何?一樣要成為咱們的踏腳石!”“幽冥教!
”凌峰心中猛地一震。這個名字,他曾在師父清虛子的一些舊書信中見過提及,
那是一個數(shù)十年前突然崛起又迅速銷聲匿跡的邪派,行事詭秘,手段狠辣,
沒想到竟然還存在于世,并且將目標對準了少林寺!他心中疑竇叢生,師父的失蹤,
是否也與這幽冥教有關?當年師父遺書中提到的“邪派重寶”,
又是否與這金剛伏魔圈或舍利子有關?就在這時,山羊胡漢子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銳利的目光朝凌峰的方向掃了過來。凌峰心中一緊,立刻收斂氣息,端起桌上剛送來的酒杯,
低頭飲了一口,仿佛只是個普通的食客,對他們的談話毫無興趣。
那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見他只是個年輕書生模樣(雖然背著劍),并未在意,
便移開了?!昂昧?,此地不宜久留,”山羊胡漢子放下茶杯,“消息已經(jīng)打探得差不多了,
咱們回去復命。記住,此事關系重大,若有半點泄露,你們知道后果!”“是!
”三人齊聲應道。四人不再多言,放下一塊碎銀,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他們行動依舊悄無聲息,如同來時一般,很快便消失在門外的夜色之中。
大堂內(nèi)的喧囂似乎又恢復了正常,但凌峰的心中卻再也無法平靜。
幽冥教、金剛伏魔圈、佛骨舍利……種種線索交織在一起,讓他隱隱感覺到,
自己追查師父下落的這條道路,似乎正與眼前這場即將爆發(fā)的少林危機,
緊密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他放下酒杯,眼神變得更加堅定。原本只是為了師門舊案而來,
如今卻得知了幽冥教的陰謀。少林乃武林正道泰斗,若真讓這等邪派得逞,
江湖豈不是要陷入混亂?更何況,這其中或許還牽扯著師父的失蹤之謎。“小二,
”凌峰揚聲叫道,“我的房間準備好了嗎?”“好了好了,客官,上房在二樓最東邊,
您這邊請!”店小二連忙跑過來招呼。凌峰站起身,跟著店小二上了樓。進入房間,
他并未立刻休息,而是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望向夜色中的少室山。
山峰在夜色中如同巨獸般沉默矗立,而那座千年古剎,此刻是否也正籠罩在無形的陰影之下?
他伸手握住了背后的長劍,劍鞘冰涼的觸感傳來,讓他混亂的思緒稍稍平復。
不管前方有多少艱險,這嵩山,他是必須要深入了。那幽冥教的陰謀,
他要查清楚;師父的下落,他也要弄明白。窗外,夜色漸深,山風呼嘯,
仿佛在預示著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凌峰知道,自己平靜的江湖游歷,從踏入這悅來客棧,
聽到“金剛伏魔圈”和“幽冥教”這兩個詞開始,便已經(jīng)宣告結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似乎正等待著他去參與。他深吸一口氣,吹滅了燭火,房間內(nèi)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他那雙在黑暗中依舊明亮的眼睛,閃爍著堅毅的光芒。第三章 古剎鐘聲急夜,深了。
少室山籠罩在一片墨色之中,唯有少林寺內(nèi),幾處重要建筑的檐角掛著長明的氣死風燈,
在夜風中搖曳,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藏經(jīng)閣坐落于寺院西側,背倚青山,形制古樸,
四周古柏環(huán)繞,平日里是少林僧人研修佛法、揣摩武學的清凈之地,
此刻卻仿佛蟄伏著一絲不安。三更梆子剛過,萬籟俱寂,唯有寺內(nèi)巡邏武僧規(guī)律的腳步聲,
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山風林濤之聲。突然,數(shù)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藏經(jīng)閣后的密林深處竄出,
動作迅捷無倫,幾乎不帶一絲聲響。他們身法與悅來客棧中那伙黑衣人如出一轍,
皆是緊身夜行衣靠,面蒙黑巾,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為首一人,正是那山羊胡漢子,
此刻他手中握著一柄形制奇特的彎刀,刀刃泛著幽冷的青光?!鞍从媱澬惺?,速戰(zhàn)速決!
”山羊胡漢子壓低聲音,打了個手勢。話音未落,數(shù)道黑影已如離弦之箭,
分別撲向藏經(jīng)閣的各個方位。他們顯然對寺內(nèi)布局早有打探,避開了明面上的巡邏路線,
直取藏經(jīng)閣的門窗。“什么人?!”一聲低喝從藏經(jīng)閣旁的角樓傳來,
兩名輪值的少林武僧發(fā)現(xiàn)了異動,手持戒刀,迅速沖了過來。然而,
他們的聲音尚未完全落下,數(shù)枚淬毒的透骨釘已破空而至,帶著尖銳的破風之聲,直取面門。
武僧們經(jīng)驗豐富,臨危不亂,戒刀交叉一封,“叮?!睅茁暣囗懀瑢⑼腹轻敻耖_。
但就在這一瞬間,那數(shù)名黑衣人已逼近,手中兵器或刺或劈,招式狠辣陰毒,直指要害。
“有敵襲!護閣!”角樓之上,負責警戒的武僧敲響了手中的銅鉦,
急促而洪亮的“當當”聲瞬間劃破了少林的寧靜,傳遍了整個寺院。鐘聲就是警號!剎那間,
寺院各處燈火通明,無數(shù)身披灰色僧袍的武僧手持棍棒戒刀,從各個院落中涌出,
迅速按照平日演練的陣型,向著藏經(jīng)閣方向集結。少林寺千年來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雨,
早已形成了一套完善的應急機制。“結羅漢陣!”一聲沉喝響起,正是達摩院首座了塵大師。
他手持一根齊眉熟銅棍,身形如電,率先趕到藏經(jīng)閣前。只見他棍法展開,虎虎生風,
“呼”的一聲,一棍橫掃,便將兩名試圖闖入藏經(jīng)閣的黑衣人逼退數(shù)步,棍風所及,
地面的青石板都被震得簌簌作響。“阿彌陀佛!何方妖孽,敢闖我少林清凈地!
”了塵大師怒目圓睜,聲如洪鐘。山羊胡漢子見偷襲不成,反而驚動了少林主力,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老禿驢,少廢話!交出舍利子,饒你等不死!”說罷,他一揮手,
身后的黑衣人不再隱藏,紛紛亮出兵器,竟是分成數(shù)隊,有的繼續(xù)強攻藏經(jīng)閣,
有的則纏住了趕來的少林武僧,還有人竟繞到了藏經(jīng)閣后方,似乎另有圖謀。
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且配合默契,招式之間盡是陰狠毒辣的殺招,顯然經(jīng)過嚴格訓練。
一時間,刀光劍影在藏經(jīng)閣前交織,喊殺聲、兵器碰撞聲此起彼伏,打破了古剎的寧靜。
了塵大師見狀,冷哼一聲,手中熟銅棍使得更加出神入化。
他這套“韋陀棍法”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講究剛猛霸道,一棍既出,有雷霆萬鈞之勢。
但見他棍影翻飛,時而如泰山壓頂,時而如狂風掃葉,每一擊都帶著千鈞之力,
逼得那山羊胡漢子連連后退,險象環(huán)生。“師兄,小心他們的暗器和毒!
”羅漢堂首座了悟大師也率領弟子趕到,他手持方便鏟,鏟法綿密,護住了幾個受傷的武僧,
同時提醒了塵大師。果然,有黑衣人瞅準空隙,甩出數(shù)枚帶著刺鼻氣味的煙霧彈,
一時間現(xiàn)場煙霧彌漫,視線受阻?!昂?!雕蟲小技!”了塵大師早有防備,閉住呼吸,
內(nèi)力鼓蕩,一股氣勁從口中噴出,竟將面前的煙霧吹散了一片。他目光如炬,
在煙霧中鎖定了那山羊胡漢子的身影,猛地一聲暴喝:“羅漢降魔!
”只見他雙手緊握熟銅棍,身體半蹲,猛地向前推出,棍身帶著一股沛然莫御的剛猛氣勁,
如同一條金色的巨龍,咆哮著沖向山羊胡漢子。這一招是韋陀棍法中的精髓,
蘊含著佛門降魔的凜然正氣,威力無窮。山羊胡漢子臉色大變,他知道這一擊難以硬接,
連忙施展輕功,向側面急閃。然而,了塵大師的棍法早已算準了他的退路,棍身中途一變,
“啪”的一聲,棍尾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肩背上?!斑?!”山羊胡漢子悶哼一聲,如遭雷擊,
噴出一口鮮血,被抽得橫飛出去,撞在一棵古柏上,半晌爬不起來?!邦^兒!
”其他黑衣人見狀,頓時一陣慌亂。了塵大師得勢不饒人,正要乘勝追擊,
卻聽心禪大師的聲音從后方傳來:“了塵師弟,窮寇莫追!守住藏經(jīng)閣要緊!
”心禪大師在了悟大師的護衛(wèi)下,也趕到了現(xiàn)場。他目睹了剛才的激戰(zhàn),臉色依舊沉穩(wěn),
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凝重。他環(huán)顧四周,見黑衣人死傷數(shù)人,剩下的人見頭領受傷,
已是斗志全無,正在試圖突圍撤退?!俺?!”一名黑衣人低喝一聲,
攙扶著受傷的山羊胡漢子,虛晃一招,便要遁入黑暗之中?!澳睦镒?!”了塵大師怒吼一聲,
欲要追擊?!皫煹芮衣?。”心禪大師抬手阻止了他,“讓他們?nèi)グ伞?/p>
”了塵大師一怔:“方丈,為何放過這些賊子?”心禪大師望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緩緩道:“此乃敵之先鋒,試探而已。若窮追不舍,恐中其埋伏,或有更厲害的后手。
”他轉(zhuǎn)向眾武僧,沉聲道:“清點傷亡,加強戒備,尤其是藏經(jīng)閣、舍利塔周圍,寸步不離!
”“是!”眾武僧齊聲應道,開始清理戰(zhàn)場,救治傷員。了塵大師走到心禪大師身邊,
沉聲道:“方丈,看來這伙人果然是沖著舍利子來的,而且武功詭異,配合嫻熟,
絕非尋常匪類。剛才那為首之人,內(nèi)力陰寒,招式狠辣,恐怕……”“恐怕是幽冥教的人。
”心禪大師接口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看來,江湖上的傳言并非空穴來風,這幽冥教,
果然還沒死絕,而且將主意打到了我少林頭上?!绷宋虼髱熌韯又鹬?,
低聲道:“看他們剛才的樣子,似乎對寺內(nèi)布局頗為熟悉,難道……寺內(nèi)有奸細?
”心禪大師搖了搖頭:“此事暫且不論。當務之急,是應對接下來的攻擊。剛才的只是試探,
真正的風暴,恐怕還在后面。”他頓了頓,目光望向寺內(nèi)最高處的三座禪房,
那是三位隱世高僧的清修之地,“看來,‘金剛伏魔圈’,真的到了需要啟用的時候了。
”“可是方丈,”了塵大師道,“啟動金剛伏魔圈,需要三位師叔同時出手,
且需時間調(diào)息準備,內(nèi)力相連,心意相通,稍有差池,便可能傷及自身。而且……一旦啟動,
便等于向?qū)Ψ搅脸隽说着?,若不能一擊功成,后果……”“我知道。”心禪大師嘆了口氣,
“但事已至此,已無退路。幽冥教既然敢來,必定有所依仗。我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了塵師弟,你即刻去通知三位師叔,就說……請他們移駕前山廣場,準備布陣。了悟師弟,
你負責整合寺內(nèi)所有武僧,加固各處防御,隨時準備接應。”“是!”兩位首座領命而去。
心禪大師獨自站在藏經(jīng)閣前,望著夜空中那輪被薄云遮掩的殘月,雙手合十,
低聲誦念起佛經(jīng)。然而,他心中卻并不平靜。幽冥教的突然出現(xiàn),舍利子的傳言,
以及那神秘的金剛伏魔圈……這一切背后,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他隱隱感覺到,
這一次的危機,或許不僅僅是針對少林圣物,甚至可能牽扯到武林的安危。而那金剛伏魔圈,
作為少林最后的屏障,能否抵擋住幽冥教的瘋狂進攻,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夜風吹過,
帶來遠處山林的嗚咽,仿佛也在為這千年古剎即將面臨的風暴,而發(fā)出沉重的嘆息。
少林寺的鐘聲,剛剛平息了一場短暫的沖突,卻似乎預示著,一場更為猛烈的風雨,
正在黑暗中悄然集結,蓄勢待發(fā)。而此刻,少室山的密林之中,一道青衫身影正隱伏在暗處,
將剛才藏經(jīng)閣前的激戰(zhàn)盡收眼底。正是凌峰。他在客棧中聽聞幽冥教的陰謀后,放心不下,
便趁著夜色,施展輕功,悄悄潛入了少林寺外圍,想要探聽更多消息。沒想到,
正好目睹了這場突襲。看到黑衣人那熟悉的身法和行事風格,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而聽到心禪大師提及“金剛伏魔圈”,并準備啟用這一少林絕技,凌峰的心中也是波瀾起伏。
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在這少室山上爆發(fā)。而他自己,似乎也已經(jīng)無法置身事外了。
他握緊了背后的長劍,目光堅定地望向那座在夜色中矗立的古剎,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第四章 誤闖菩提境夜露漸重,打濕了少室山后山的草木。凌峰屏住呼吸,
如同一只靈貓般在密林間穿梭。他目送著幽冥教殘余勢力遁入黑暗,并未貿(mào)然追擊,
而是轉(zhuǎn)而向后山深處潛行。藏經(jīng)閣一戰(zhàn)雖已平息,但他心中疑云更甚——那些黑衣人撤退時,
有兩人竟似有意無意地向后山方向引去,難道后山之中,藏著什么秘密?
少林后山不同于前山的莊嚴肅穆,更添了幾分原始山林的靜謐與幽深。古木參天,枝葉交錯,
將月光篩成斑駁的碎銀,灑在鋪滿落葉的小徑上??諝庵袕浡嗤僚c草木的清新氣息,
偶爾傳來幾聲夜梟的啼叫,更顯空寂。凌峰施展武當派上乘輕功“梯云縱”,
足尖在橫斜的樹干與突兀的巖石上輕輕一點,便縱出數(shù)丈之遠,身法輕盈飄逸,
不留半分痕跡。他記得曾聽人說過,少林后山多為高僧清修之地,尋常弟子亦不得輕易入內(nèi),
想必那幽冥教的人,若真有后招,多半會選擇在此處圖謀。然而,越往深處走,
周遭的景致卻越發(fā)清幽。林木漸漸稀疏,前方竟出現(xiàn)了一片平整的谷地。谷地中央,
坐落著幾間古樸的禪房,白墻灰瓦,掩映在一片蒼翠的竹林與幾株高大的菩提樹下。
禪房周圍,并無森嚴的戒備,只有一道低矮的竹籬,籬邊種著些許不知名的野花,
在夜風中輕輕搖曳。“這里是……菩提院?”凌峰心中一動。他曾聽武當師父提起過,
少林寺后山有一處菩提院,乃是寺中宿老清修之地,尋常人等,
便是少林弟子也少有人敢靠近??囱矍熬跋?,與傳聞中的倒是有幾分相似。他收斂氣息,
小心翼翼地靠近竹籬,想要繞過這片區(qū)域,繼續(xù)追尋幽冥教的蹤跡。然而,
就在他提氣欲縱之時,一陣若有若無的誦經(jīng)聲,從最中央的那間禪房中飄了出來。
那誦經(jīng)聲低沉而悠遠,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不是用喉嚨發(fā)出,
而是從心靈深處流淌出來一般。聲音不高,卻讓凌峰躁動的心緒瞬間平復下來,
甚至連體內(nèi)奔騰的內(nèi)力,也似乎變得舒緩流暢起來。他心中好奇,忍不住向禪房望去。
只見禪房的窗戶并未關嚴,透出昏黃的燈光。借著燈光,
他看到一個蒼老的身影正端坐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雙目微閉,正是在誦經(jīng)的老和尚。
這老和尚身披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灰色僧袍,頭發(fā)胡須皆已雪白,面容清癯,皺紋深刻,
卻透著一股安詳平和的氣度。他坐在那里,仿佛與周遭的夜色、竹林、菩提融為一體,
給人一種亙古不變的寧靜之感。凌峰心中一凜,知道這老和尚絕非尋常人物。
他本想悄然退去,以免打擾高僧清修,卻不料腳下一滑,踩斷了一根枯枝。
“咔嚓”一聲脆響,在這萬籟俱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禪房內(nèi)的誦經(jīng)聲戛然而止。
凌峰暗叫不好,正欲施展輕功離開,
卻聽那老和尚蒼老而平和的聲音傳了出來:“外面的小施主,既然來了,何不入內(nèi)一敘?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凌峰耳中,仿佛就在耳邊響起。凌峰心中更是驚訝,
這老和尚的內(nèi)力修為,竟已到了如此返璞歸真的境界,僅憑聲音便能傳遞如此功力,
自己剛才的行蹤,恐怕早已被他察覺。事已至此,再行躲藏已是無禮。凌峰定了定神,
整了整衣衫,恭恭敬敬地推開虛掩的竹門,走進了院子。他來到禪房門前,
躬身一揖:“晚輩凌峰,無意冒犯高僧清修,還望恕罪?!崩虾蜕芯従彵犻_眼睛,
那是一雙異常清澈的眸子,仿佛蘊藏著無盡的智慧與滄桑,卻又帶著孩童般的純凈。
他上下打量了凌峰一眼,見他雖身負長劍,卻神色坦蕩,眉宇間透著一股浩然正氣,
不似奸邪之輩,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小施主不必多禮,進來吧。
”凌峰依言走進禪房。屋內(nèi)陳設極為簡單,一張木桌,兩個蒲團,桌上燃著一爐檀香,
青煙裊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顯得十分雅致清凈?!案呱ㄌ??
”凌峰見老和尚氣度不凡,忍不住問道。“貧僧了空,早已是寺中無用的老衲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指了指對面的蒲團,“小施主請坐。深夜至此,想必不是為了拜佛吧?
”凌峰依言坐下,沉吟片刻,決定坦誠相告:“晚輩乃武當棄徒凌峰,
因追查一樁舊事來到嵩山。今夜見少林寺遭逢變故,心有不安,故隨后山探查,
不想誤闖寶地,驚擾了大師清修?!彼⑽刺峒坝内そ痰拿郑皇呛卣f了個大概。
了空大師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武當……清虛子可是你的師父?”凌峰猛地抬頭,
眼中滿是震驚:“大師認識家?guī)煟俊绷丝沾髱燑c了點頭,
臉上露出一絲追憶之色:“老衲與清虛子施主,三十年前曾有一面之緣,在華山論劍時,
也曾切磋過幾招。他的‘兩儀劍法’,頗具道家神韻,老衲至今記憶猶新。
”聽到師父的名字,凌峰心中一暖,又想起師父離奇失蹤之事,
不由得神色一黯:“家?guī)煛迥昵半x奇失蹤,晚輩此番前來嵩山,
也正是為了追查家?guī)熛侣??!绷丝沾髱熿o靜地看著他,緩緩道:“世間事,皆有因果。
小施主既有此心,亦是難得。只是這江湖路,風波險惡,非有大毅力、大智勇者不能行之。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小施主剛才所言的‘變故’,可是指前山藏經(jīng)閣之事?
”凌峰見他點破,也不再隱瞞,點了點頭:“正是。晚輩目睹一伙黑衣人夜襲藏經(jīng)閣,
其行事風格,與江湖上傳說的幽冥教頗有幾分相似。
”“幽冥教……”了空大師輕輕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冷冽,隨即又恢復了平和,
“沒想到,這個消失了數(shù)十年的邪派,竟然又重現(xiàn)江湖了?!薄按髱?,”凌峰忍不住問道,
“晚輩還聽聞,少林寺欲啟用‘金剛伏魔圈’來應對危機。不知這金剛伏魔圈,
究竟是何般神妙?那幽冥教既然敢來挑釁,莫非……真有破陣之法?”了空大師看著凌峰,
眼神中帶著一絲贊許,似乎欣賞他的求知欲與膽色。他緩緩道:“金剛伏魔圈,
乃我少林祖師所創(chuàng),由三位修為相近、心意相通的高僧聯(lián)手施展,以禪杖為引,借天地之威,
化金剛之力,布下一座剛猛無儔的大陣。此陣一經(jīng)展開,內(nèi)可護持一方,外可伏魔降妖,
端的是威力無窮?!彼D了頓,語氣變得凝重起來:“只是,此陣雖強,卻非無懈可擊。
‘剛極易折’,其威力在于‘剛猛合一’,但也正因如此,
若遇那能‘以柔克剛’、‘動中求靜’之輩,尋得陣法運轉(zhuǎn)間的一絲破綻,亦有被破之可能。
”“以柔克剛?動中求靜?”凌峰喃喃自語,若有所思。他想起了武當派的太極之道,
正是講究“以柔克剛,以靜制動”,難道這破陣之法,竟與自家武學有相通之處?
了空大師看著他思索的樣子,微微一笑:“小施主天資聰穎,又身負武當絕學,
想必已有了幾分領悟。老衲只能告訴你,金剛伏魔圈的關鍵,在于‘禪定’與‘合一’。
破陣之法,非蠻力可及,需‘意’與‘技’合,‘心’與‘陣’通,方能尋得那一線生機。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菩提古樹,緩緩道:“幽冥教既然敢覬覦此陣,
必定是有所依仗,或是探知了我陣的某些底細。小施主此來嵩山,既是為了師門恩怨,
亦是與這江湖劫數(shù)有緣。老衲言盡于此,望你好自為之?!绷璺逭酒鹕?,
對著了空大師深深一揖,心中充滿了感激:“多謝大師指點,晚輩受益匪淺。
”了空大師擺了擺手:“你我相遇,亦是緣分。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前山風波將起,你若有心,好自為之。”凌峰知道老和尚不愿多言,再次行禮后,
便轉(zhuǎn)身退出了禪房。當他走出菩提院時,回頭望去,只見那盞昏黃的燈光依舊亮著,
老和尚的身影在窗紙上顯得寧靜而安詳,仿佛剛才的一番談話,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然而,
凌峰心中卻一片清明。了空大師的話,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霧。
金剛伏魔圈的剛猛,幽冥教的陰邪,以及師父失蹤的謎團,似乎都交織在了一起。
他握緊了背后的長劍,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耙匀峥藙?,動中求靜……”他低聲自語,
轉(zhuǎn)身融入了后山的夜色之中。他知道,自己離真相,又近了一步。而前方等待著他的,
將是更加驚心動魄的挑戰(zhàn)。第五章 蛛絲馬跡尋夜色漸褪,東方泛起魚肚白。
凌峰自少林后山潛行而出,晨曦透過密林枝葉,在他青衫上投下斑駁光影。
他并未返回悅來客棧,而是循著昨夜幽冥教眾撤退時那若有似無的痕跡,
往少室山更深處的密林行去。了空大師的話語如晨鐘暮鼓,
在他心中反復回響——「以柔克剛,動中求靜」,而欲破敵陣,必先知敵。
嵩山周邊城鎮(zhèn)名為「登封」,雖因少林而聞名,卻也因近來江湖風波暗涌,多了幾分肅殺。
凌峰扮作尋常行腳客,穿梭于市集街巷,耳力卻提至極限,捕捉著每一句可能有用的交談。
「……那伙黑衣人昨兒半夜又在城西破廟現(xiàn)身了,聽說還跟丐幫的人起了沖突?!埂肛停?/p>
降龍掌法難道還鎮(zhèn)不住這些邪魔外道?」「噓!小聲點!那伙人使的功夫陰毒得很,
掌風里帶著股腐臭味,丐幫的一位七袋弟子當場就中了毒……」凌峰腳步微頓,
閃身進入一條僻靜巷弄。城西破廟?他昨夜追蹤時,
確曾感應到一股陰寒氣息往那個方向去了。他沒有立刻趕去,
而是先在城中藥鋪買了些金瘡藥與傷藥,順便向老郎中打聽:「老丈,聽聞近日城中不太平,
可有什么邪門的病癥出現(xiàn)?」老郎中瞇起眼,打量著凌峰腰間未出鞘的長劍,
壓低聲音道:「小伙子,你也是來湊熱鬧的?不瞞你說,前兒個確實有個漢子抬來,
渾身青黑,像是中了奇毒,那毒質(zhì)霸道得很,
老朽的尋常解藥根本沒用……不過看那傷口形狀,倒像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幽冥刺』?!?/p>
「幽冥刺!」凌峰心中一凜。這暗器之名,
曾在師父清虛子遺留的一本《江湖百鬼錄》中見過記載——正是數(shù)十年前幽冥教的獨門暗器,
以玄鐵混合劇毒淬煉,中者若不及時救治,三日內(nèi)必成一灘血水。離開藥鋪,凌峰不再猶豫,
施展輕功直撲城西破廟。破廟名為「鎮(zhèn)岳廟」,據(jù)說是前朝為鎮(zhèn)壓山精鬼怪所建,
如今只剩斷壁殘垣,荒草叢生。尚未靠近,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與淡淡的腐臭便隨風飄來。
廟內(nèi)景象慘烈。數(shù)具尸體橫陳在地,其中幾人穿著丐幫特有的補丁衣衫,
另幾人則是昨夜見過的黑色勁裝。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碗碟與酒壇,顯然發(fā)生過一場惡斗。
凌峰仔細勘察,在正殿角落的蛛網(wǎng)下,發(fā)現(xiàn)了半枚染血的黑色面具,
邊緣刻著一個扭曲的「幽」字?!腹皇怯内そ蹋 顾捌鹕砼砸槐鷶嗟?,刀身薄而鋒利,
刀柄處纏著黑色布條,與昨夜藏經(jīng)閣襲擊者的兵器如出一轍。更讓他在意的是,
在一具丐幫弟子的尸體旁,掉落著半張燒焦的紙片,
上面用朱砂寫著幾個殘字:「……舍利子乃餌,真……伏魔圈……」「舍利子乃餌?」
凌峰心中劇震。了空大師曾言幽冥教目標或在金剛伏魔圈,
這半張紙片竟與老和尚的推測不謀而合!看來江湖上沸沸揚揚的佛骨舍利傳言,
果然是幽冥教放出的煙霧彈,其真正圖謀,從一開始便是少林寺的鎮(zhèn)寺絕技——金剛伏魔圈!
他將紙片小心收好,正欲離開,忽聞廟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凌峰立刻屏息凝神,
隱入殘破的神龕之后。「頭兒,都處理干凈了嗎?」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哼,
丐幫的雜碎倒是難纏,若非教主早有令,不許暴露太多實力,老子早把他們?nèi)琢?!?/p>
另一個聲音帶著怨毒,正是昨夜在悅來客棧見過的山羊胡漢子,
此刻他肩背處纏著厚厚的繃帶,顯然傷尚未痊愈?!改恰倭炙履沁吙捎袆屿o?」
「心禪老禿驢倒是沉得住氣,不過據(jù)眼線回報,達摩院那幾個老和尚已經(jīng)在廣場上打坐了,
怕是真要擺什么金剛伏魔圈……」山羊胡漢子冷笑一聲,「也好,教主說了,
就讓他們把陣布起來,到時候……」他話未說完,突然警惕地望向神龕方向:「什么人?!」
凌峰知道已被發(fā)現(xiàn),不再隱藏,長身從神龕后躍出,長劍「嗆啷」出鞘,
直指山羊胡漢子:「幽冥教妖孽,還不束手就擒!」山羊胡漢子見是凌峰,先是一怔,
隨即認出他是昨夜客棧中那個看似無害的少年,眼中閃過驚疑:「是你?你是什么人?」
「替天行道之人!」凌峰不再多言,武當「兩儀劍法」已然展開。青鋒劍影如流風回雪,
時而化作太極圓轉(zhuǎn),時而化為兩儀四象,劍勢虛實相間,正是清虛子親傳的上乘劍招。
山羊胡漢子雖帶傷在身,卻也是幽冥教中一等一的高手,見狀不敢怠慢,抽出腰間彎刀,
刀光如電,帶著陰寒之氣直劈凌峰面門。他身旁的兩名黑衣人也同時撲上,一人使判官筆,
一人撒出毒砂,配合默契,招式狠辣?!竵淼煤茫 沽璺宀煌朔催M,劍走輕靈,
以「白鶴亮翅」格開彎刀,隨即手腕翻轉(zhuǎn),劍刃如靈蛇般竄出,直點山羊胡漢子肩井穴。
這一招正是兩儀劍法中「以柔克剛」的精髓,看似輕描淡寫,卻暗含萬千變化。
山羊胡漢子大驚,他沒想到這少年劍法如此精妙,倉促間回刀自救,卻聽「嗤」的一聲,
肩頭繃帶被劍尖劃破,滲出的鮮血竟帶著一絲黑紫?!赣内ざ?!」凌峰心中警惕,
知道這彎刀上喂有劇毒,當下不敢戀戰(zhàn),劍勢一變,使出「武當流云飛袖」,身形如燕,
在刀光筆影中輾轉(zhuǎn)騰挪,尋找破綻。激戰(zhàn)中,凌峰眼角余光瞥見地上散落的幽冥教標記,
又想起那半張紙片上的「伏魔圈」三字,心中念頭急轉(zhuǎn):這伙人在此逗留,
莫非是在等待幽冥教主力?他若久戰(zhàn)不下,一旦對方援手趕來,自己恐難脫身。念及此處,
凌峰不再與三人硬拼,劍招陡然加快,使出一招「太極玄門」,青鋒劍舞出一個巨大的劍花,
逼退三人,隨即足尖一點,如大鵬展翅般躍出破廟圍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想跑!」山羊胡漢子怒吼著欲追,卻被身旁一人攔?。骸割^兒,窮寇莫追,教主吩咐過,
先回據(jù)點復命要緊?!股窖蚝鷿h子恨恨地望著凌峰消失的方向,
啐了一口:「算這小子跑得快!走,回去告訴教主,少林寺果然要啟動金剛伏魔圈,
還有……發(fā)現(xiàn)一個不明身份的高手,劍法像是武當一派的?!姑芰稚钐?,
凌峰確認已甩開追兵,才停下腳步,檢視肩頭傷勢。雖只被刀風掃過,
皮膚卻已泛起淡淡青紫,一股陰寒之氣正順著經(jīng)脈蔓延。他連忙盤膝而坐,
運轉(zhuǎn)武當「玄功心法」,以純陽內(nèi)力逼毒,半晌才將那絲毒素化解?!赣内そ坦魂幎荆 ?/p>
他抹去額角冷汗,眼中閃過厲色。經(jīng)過此戰(zhàn),他不僅確認了幽冥教的圖謀,
更意識到對方實力遠超想象。舍利子為餌,金剛伏魔圈為目標,
這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他望向少室山方向,少林寺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
了空大師的話語再次響起:「破陣之法,非蠻力可及,需『意』與『技』合,
『心』與『陣』通……」凌峰握緊手中長劍,劍身映出他年輕卻堅毅的面容。
看來要揭開這一切,唯有深入虎穴,一探幽冥教的底細。而當務之急,
是要找到他們在嵩山的秘密據(jù)點,以及……查清這金剛伏魔圈與師父失蹤之間,
究竟有著怎樣的聯(lián)系。山風穿過密林,帶來遠方隱約的鐘鳴,那是少林寺晨課的鐘聲。
凌峰深吸一口氣,將紛亂思緒壓下,認準一個方向,再次踏入了茫茫林海之中。
蛛絲馬跡已現(xiàn),而前方的道路,注定布滿荊棘。第六章 強敵初相遇殘陽如血,
將連綿的山巒染成一片暗紅。凌峰循著幽冥教留下的蛛絲馬跡,
一路追蹤至嵩山北側一處人跡罕至的險峻山谷。此地兩側峭壁高聳,形如刀削,
谷底終年不見天日,唯有呼嘯的山風穿過狹縫,發(fā)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
當?shù)厝朔Q之為「陰風谷」。踏入谷口,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夾雜著淡淡的血腥與腐朽草木的味道。凌峰眉頭微蹙,手按劍柄,腳步愈發(fā)謹慎。
他在谷口的巖石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用利器刻下的扭曲符號——正是幽冥教的標記,
箭頭指向谷內(nèi)深處?!缚磥磉@里果然是他們的一處據(jù)點?!沽璺逍闹邪档?,身形一閃,
隱入右側的怪石之后。他運起「龜息功」,屏息凝神,如同一尊石像般伏在陰影中,
靜待時機。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谷內(nèi)深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兩人的對話。
「……教主此次志在金剛伏魔圈,那三個老和尚的功力非同小可,單憑咱們這點人怕是……」
「怕什么?」另一個聲音尖銳而陰冷,「教主自有妙計。再說了,
咱們『黑煞堂』的『毒筆翁』長老親自坐鎮(zhèn),那老禿驢的金剛伏魔圈就算再厲害,
也未必能奈我何!」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從谷內(nèi)拐角處轉(zhuǎn)了出來。前方一人身材高瘦,
身著黑色勁裝,手持一對烏沉沉的判官筆,筆桿上刻著細密的花紋,
頂端隱隱泛著幽藍的光澤,正是那所謂的「毒筆翁」。他身后跟著兩名黑衣弟子,
抬著一個沉重的木箱,箱子上貼著黃色符紙,不知裝著何物。凌峰瞳孔一縮。這「毒筆翁」
周身散發(fā)的陰寒氣息遠勝昨夜的山羊胡漢子,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內(nèi)力修為已達一流境界。
尤其是他手中的判官筆,一看便知喂有劇毒,絕非善類?!付竟P翁」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腳步一頓,陰冷的目光掃向四周:「什么人?給老夫滾出來!」凌峰知道無法再隱藏,
長身而起,青衫在山風中獵獵作響:「幽冥教濫殺無辜,危害武林,今日凌某便要替天行道!
」「哼,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小輩!」毒筆翁看清凌峰的年紀,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看你氣度,倒是像個名門正派的弟子,可惜,遇上老夫,算你倒霉!」說罷,
毒筆翁不再廢話,雙手一晃,判官筆帶起兩道黑芒,直刺凌峰雙目。他的招式極為陰毒,
筆尖并非直取,而是帶著詭異的弧度,仿佛毒蛇吐信,暗藏無數(shù)變化。凌峰不敢怠慢,
「嗆啷」一聲拔出長劍,施展出武當「兩儀劍法」。青鋒劍如靈蛇出洞,化作一片劍幕,
封擋判官筆的攻勢。只聽「叮叮當當」一陣急響,劍筆相交,火花四濺?!负脗€兩儀劍法!
原來是武當?shù)挠嗄?!」毒筆翁冷哼一聲,筆勢陡然加快,左手判官筆虛晃一招,
右手筆卻突然變招,直點凌峰胸前「膻中穴」。這一招虛實結合,快如閃電,
顯然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凌峰心中一凜,他雖得師父真?zhèn)?,劍法精妙?/p>
但實戰(zhàn)經(jīng)驗終究不如眼前這老魔頭。他連忙施展「太極云手」,劍身一轉(zhuǎn),以柔克剛,
試圖卸去對方筆上的力道。然而毒筆翁的內(nèi)力陰寒霸道,一觸及凌峰的劍身,
便有一股冰冷的氣息順著劍刃傳來,險些讓他手腕發(fā)麻?!感∽樱?/p>
嘗嘗老夫的『幽冥蝕骨釘』!」毒筆翁見筆招未能占得先機,突然向后一躍,
右手判官筆在懷中一探,數(shù)枚細如牛毛的毒釘已夾在指間,隨著他手腕一抖,
無聲無息地射向凌峰周身大穴。這暗器發(fā)射極快,且來勢隱蔽,
若非凌峰曾在破廟中見識過幽冥教的毒器,此刻定然中招。他臨危不亂,身形猛地向后一仰,
使出「鐵板橋」的絕技,險之又險地避開毒釘,同時手腕翻轉(zhuǎn),長劍「流星趕月」,
反刺毒筆翁下盤?!赣悬c意思!」毒筆翁沒想到凌峰反應如此之快,腳下一點,
身形如紙鳶般飄退數(shù)步,避開劍招。他眼中殺意更濃,雙手判官筆舞得如同狂風驟雨,
時而直刺,時而橫掃,時而點戳,配合著層出不窮的毒釘暗器,
將凌峰死死壓制在谷底的一小塊區(qū)域內(nèi)。凌峰只覺壓力驟增,毒筆翁的武功不僅陰毒,
而且經(jīng)驗老道,總能預判他的劍路,每一次攻擊都直指破綻。
他將兩儀劍法的精髓發(fā)揮到極致,虛實變幻,剛柔并濟,卻依舊難以擺脫被動。激戰(zhàn)中,
一枚漏網(wǎng)的蝕骨釘擦著他的左臂飛過,劃破衣衫,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頓時一股冰涼的麻意順著手臂蔓延開來?!覆缓茫 沽璺逍闹幸惑@,知道自己中了劇毒,
當下不敢怠慢,連忙運轉(zhuǎn)玄功心法,以純陽內(nèi)力逼毒。同時,他看準一個破綻,
劍招陡然一變,使出一招「天地倒懸」,青鋒劍逆勢而上,直取毒筆翁面門,
這是兩儀劍法中最為剛猛的一招,意在以攻代守,逼退強敵。毒筆翁見狀,
冷哼一聲:「找死!」他不閃不避,雙手判官筆交叉一封,竟欲硬接凌峰的劍招。然而,
就在劍筆即將相交的剎那,毒筆翁手腕突然一翻,判官筆上的幽藍光芒大盛,
顯然是激發(fā)了筆中的劇毒。凌峰心中警鈴大作,他知道此刻硬拼絕非明智之舉。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猛地想起了空大師「以柔克剛」的教誨,劍勢陡然一收,手腕翻轉(zhuǎn),
竟在間不容發(fā)之際變攻為守,使出一招「順水推舟」,順著毒筆翁的力道向后一引,
同時足尖在地面一點,身形如箭般向后射出,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判官筆上的劇毒?!赶肱埽俊?/p>
毒筆翁沒想到凌峰竟能在如此絕境中變招脫身,怒吼一聲,提氣欲追。然而,
凌峰早已看準了谷內(nèi)地形。他向后飛躍的同時,
手中長劍猛地刺向右側山壁上一塊突出的巖石。「?!沟囊宦?,劍身與巖石相撞,
借著這股反震之力,他的身形再次橫移,如同壁虎般貼在陡峭的山壁上,
幾個起落便攀上了一處隱蔽的巖縫。毒筆翁追到山壁下,看著凌峰消失在巖縫之后,
氣得哇哇大叫,卻因身形肥胖,輕功不如凌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逃脫。
他恨恨地朝著巖縫方向射出幾枚毒釘,卻都被巖石擋住,叮當落地。「算你小子命大!
下次再遇上老夫,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毒筆翁放下狠話,這才帶著弟子,
抬著木箱,悻悻地返回谷內(nèi)深處。巖縫之中,凌峰屏住呼吸,直到確定敵人遠去,
才敢松開緊握長劍的手。他低頭看向左臂,那道血痕已經(jīng)變成青黑色,
周圍的皮膚也泛起了詭異的浮腫。他連忙從懷中取出在登封藥鋪買的傷藥,敷在傷口上,
同時運功逼毒。幸好他反應及時,中毒不深,加上武當玄功的純陽之力對陰毒有克制之效,
半晌之后,那股麻意才漸漸退去。「好厲害的幽冥教!好陰毒的武功!」
凌峰心有余悸地靠在冰冷的巖壁上,額頭滲出冷汗。此次與毒筆翁交手,
讓他深刻體會到了幽冥教高手的恐怖。這還只是一個護法級別的人物,若遇上幽冥教主,
又該是何等厲害?他想起了空大師的話,金剛伏魔圈雖剛猛無儔,
但面對如此陰毒詭異的武功,若不能找到破陣之法,少林寺恐怕真的危在旦夕。
而自己的兩儀劍法雖然精妙,但在實戰(zhàn)經(jīng)驗和內(nèi)力修為上,與這些老魔頭相比,
仍有不小的差距?!笌煾福絻阂欢〞槊髡嫦?,為您報仇!少林寺的危機,
徒兒也絕不會坐視不理!」凌峰握緊拳頭,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他知道,要想對抗幽冥教,
僅憑現(xiàn)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他需要更強的武功,更深入地了解金剛伏魔圈的奧秘,
以及……找到幽冥教的致命弱點。休息片刻,確認傷勢無礙后,
凌峰小心翼翼地從巖縫中鉆出。他沒有立刻離開陰風谷,而是潛伏在暗處,
繼續(xù)觀察谷內(nèi)動靜。他知道,毒筆翁抬著的那個神秘木箱,或許就是揭開幽冥教陰謀的關鍵。
而他與這強敵的初次相遇,也讓他明白了前路的艱險,唯有不斷變強,
才能在這場即將爆發(fā)的江湖浩劫中,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一切。山谷中風聲依舊呼嘯,
如同鬼魅的低語,而凌峰的身影,已悄然融入了漸濃的暮色之中,等待著下一個時機的到來。
第七章 武當舊情牽暮色四合,殘陽的最后一縷余暉穿透破敗的窗欞,
灑在鎮(zhèn)岳廟積滿灰塵的神案上,將供奉的殘碑映照得明明滅滅。凌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懷中抱著一壺從山下買來的烈酒,任由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干澀的喉嚨。
左臂上的毒傷雖已用武當秘制的「驅(qū)邪散」敷治,但那陰寒蝕骨的觸感,
仍像一條毒蛇般盤踞在經(jīng)脈深處,時時提醒著他幽冥教武功的歹毒。他望著空蕩的廟殿,
目光漸漸變得悠遠。燭火跳躍的光影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明明滅滅,
映出一雙寫滿復雜心緒的眼眸。離開武當山已近半載,昔日師門的種種景象,
此刻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五年前的那個雨夜,武當紫霄宮后殿的偏房內(nèi),
師父清虛子將一卷用油布層層包裹的古卷塞到他手中,
蒼老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峰兒,這『兩儀劍譜』殘篇你收好,下山去吧。記住,
無論發(fā)生什么,守住本心,莫要輕信他人……」那時的他尚不懂師父話語中的深意,
只記得師父眼中深藏的憂慮與決絕。三日后,
武當山便傳出清虛子長老盜取門派重寶「太極玄石」后叛逃的消息。掌門師伯雷霆震怒,
下令將他逐出師門,罪名是「包庇叛師之徒」。「太極玄石……」凌峰喃喃自語,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懸掛的玉佩——那是師父臨走前交給他的唯一信物,
一塊溫潤的墨玉,上面刻著一個模糊的「幽」字。當時他并未在意,
直到在登封藥鋪聽到「幽冥刺」的名號,又在破廟中見到那半張寫著「伏魔圈」的殘片,
心中那根緊繃的弦才猛然被撥動。師父的失蹤,武當?shù)奈勖铮?/p>
幽冥教的重現(xiàn)……這一切難道真的只是巧合?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信箋,
那是離開武當前夜,一位昔日的同門師弟偷偷塞給他的。
信上只有短短幾句:「師門前輩曾言,幽冥教與太極玄石之爭有關,小心內(nèi)奸?!棺舟E潦草,
顯然寫得極為倉促。凌峰將信箋湊到燭火旁,目光銳利如刀。
他想起毒筆翁交手時那陰寒的內(nèi)力,與傳聞中幽冥教的「玄陰魔功」如出一轍。
而師父失蹤前,正負責看守存放太極玄石的「紫霞閣」。難道師父并非叛逃,
而是發(fā)現(xiàn)了武當內(nèi)奸與幽冥教勾結的陰謀,才被人暗害?「咳……」牽動了左臂的傷勢,
凌峰忍不住低咳一聲。他掙扎著起身,走到廟殿中央,月光透過破洞的屋頂灑落,
在他周身勾勒出清冷的輪廓。他緩緩抽出長劍,青鋒在月色下流轉(zhuǎn)著寒芒。「兩儀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他低聲念誦著劍譜口訣,手腕翻轉(zhuǎn),長劍化作一道青虹,
在空蕩的廟殿中舞出層層疊疊的劍影。這是師父親傳的「兩儀劍法」入門招式,
講究「陰陽相濟,剛柔并濟」,但此刻在他手中,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他想起了空大師的話:「金剛伏魔圈,其威力在于『剛猛合一』,
若遇那能『以柔克剛』、『動中求靜』之輩,亦有被破之可能。」「以柔克剛……」
凌峰收劍而立,眉頭緊鎖。武當武學以「太極」為宗,講究「借力打力,以靜制動」,
這與金剛伏魔圈的「剛猛無儔」看似截然相反,卻又隱隱透著某種天道循環(huán)的玄機。
可如何將太極的「柔」融入兩儀劍法的「剛」中,他卻始終不得要領。
他嘗試著運轉(zhuǎn)玄功心法,讓丹田內(nèi)的純陽真氣如流水般緩緩游走,同時揮動長劍,
試圖以意導氣,以氣御劍。然而,每當真氣運轉(zhuǎn)至剛猛處,
便難以兼顧柔韌;待到追求圓轉(zhuǎn)如意時,劍勢的鋒芒又難免被消磨。「唉……」
凌峰長嘆一聲,收劍入鞘。他想起昔日在武當山,
師父曾指著紫霄宮前的太極圖對他說:「太極者,無極而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也。
動之則分,靜之則合……」那時的他只當是玄奧的哲理,如今想來,竟是武學至理。
他走到廟外的老槐樹下,望著天邊那輪被烏云遮蔽的殘月,心中思緒萬千。
他曾試圖通過飛鴿傳書聯(lián)系當年的幾位至交,卻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是他們也遭遇了不測,還是……早已被內(nèi)奸控制?「武當……」凌峰握緊了腰間的墨玉,
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無論如何,師父的冤屈,我一定要查清。這幽冥教的陰謀,
我也絕不會讓它得逞!」山風穿過廟廊,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如同故人的低語。凌峰閉上眼睛,
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憂慮與迷茫暫時壓在心底。他知道,此刻沉溺于過去毫無意義,
當務之急是提升實力,找到破陣之法。他重新回到廟中,盤膝坐下,開始閉目調(diào)息。
武當玄功心法緩緩運轉(zhuǎn),丹田內(nèi)的真氣如熔爐中的鐵水,漸漸變得精純凝練。
他努力回想師父演示太極劍時的每一個細節(jié)——那看似緩慢的劍勢中,
蘊藏著怎樣的圓融如意;那看似輕柔的揮灑間,包含著怎樣的剛柔并濟。不知過了多久,
東方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曦穿透云層,恰好照在廟殿中央的太極八卦磚雕上。
凌峰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竸又畡t分,靜之則合……」他喃喃自語,
霍然起身,長劍再次出鞘。這一次,他不再追求劍勢的凌厲,而是將意念沉入丹田,
讓真氣隨著呼吸自然流轉(zhuǎn)。劍尖微顫,劃出一個圓潤的弧線,如同太極圖的陰陽交界。
劍勢一起,便再無停滯。時而如春風拂柳,輕盈飄逸;時而如大河奔流,剛猛無儔。剛與柔,
動與靜,在他的劍下奇妙地融合在一起。他仿佛看到了太極圖中那兩條相互纏繞的陰陽魚,
此消彼長,周而復始,永不停歇?!冈瓉砣绱恕沽璺彘L嘯一聲,劍勢陡然加快,
青鋒劍在晨光中舞出一片璀璨的劍花,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圓融無礙的韻味。他終于明白了,
所謂「以柔克剛」,并非一味示弱,而是如同太極般,在圓轉(zhuǎn)之中化解剛猛,
在流動之中積蓄力量。左臂的傷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提醒著他幽冥教的威脅仍在。
但此刻的凌峰,心中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堅定。他知道,自己距離解開所有謎團,
又近了一步。他收劍而立,望向少室山的方向,朝陽正從山頂緩緩升起,
將連綿的山巒染成一片金黃?!干倭炙?,我來了。」凌峰低語一聲,整理好行裝,毅然轉(zhuǎn)身,
朝著那片即將風起云涌的古剎走去。武當?shù)呐f情牽絆著他的腳步,但更重要的是,
他已在武學的道路上邁出了新的一步,而前方等待他的,將是金剛伏魔圈的終極考驗。
第八章 少林再相逢旭日初升,金色的光輝灑滿少室山,
將少林寺的朱紅山門映照得莊嚴而肅穆。山門前的石階上,香客絡繹不絕,
鐘聲與誦經(jīng)聲交織,彌漫著濃郁的佛門氣息。然而,在這祥和之下,
一股無形的緊張感卻如同山雨欲來的陰霾,籠罩在每一個少林僧人的心頭。凌峰身著青衫,
背負長劍,沿著石階緩緩而上。他昨日在鎮(zhèn)岳廟中領悟了太極與兩儀劍法的融合之道,
此刻步履沉穩(wěn),眼神中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與堅定。經(jīng)過一夜調(diào)息,
左臂的毒傷已基本痊愈,唯有一絲淡淡的青痕,提醒著他幽冥教的陰狠毒辣。來到山門前,
兩名手持方便鏟的武僧攔住了他。為首的武僧目光銳利,上下打量著凌峰:「施主止步,
少林寺近日不接待尋常香客,若無要事,請回吧?!沽璺骞笆忠灰荆Z氣誠懇:「小僧凌峰,
并非來此上香,而是有要事求見心禪方丈,事關幽冥教圖謀貴寺的機密?!埂赣内そ??」
兩名武僧聞言皆是一驚,對視一眼,神色變得更加警惕。
其中一人沉聲道:「幽冥教乃江湖邪派,早已銷聲匿跡,施主莫要危言聳聽?!?/p>
「是否危言聳聽,煩請兩位師父通稟一聲,便知分曉?!沽璺宀槐安豢?,
「在下昨夜于城西破廟,與幽冥教『黑煞堂』的『毒筆翁』有過交手,并得知他們此次前來,
目標并非佛骨舍利,而是貴寺的金剛伏魔圈!」「什么?!」兩名武僧臉色大變。
金剛伏魔圈乃是少林最高機密之一,這少年竟能道出,顯然所言非虛。為首武僧不再遲疑,
沉聲道:「施主請稍候,我這就去稟報首座大師?!拐f罷,示意另一人看守,
自己匆匆入寺而去。凌峰站在山門前,耐心等候。他望著寺內(nèi)那座高聳的藏經(jīng)閣,
想起昨夜的激戰(zhàn),心中暗道:「希望心禪大師能相信我的話,早做準備?!咕驮诖藭r,
山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只見數(shù)十名黑衣人如潮水般涌來,各個面目猙獰,手持利刃,
直撲少林寺山門。為首一人,正是那山羊胡漢子,
此刻他身后還跟著一位身材矮胖、手持拂塵的老者,正是幽冥教的另一位長老「陰風老怪」。
「少林寺的禿驢們,快交出佛骨舍利,否則今日便是你們的滅門之日!」
山羊胡漢子手持彎刀,厲聲叫囂,聲音在山谷間回蕩?!副Wo山門!」留守的武僧見狀,
立刻敲響了身邊的銅鉦,急促的「當當」聲再次響起,傳遍全寺。頃刻間,
寺內(nèi)涌出數(shù)十名武僧,手持棍棒戒刀,列成陣勢,擋在山門前。了塵大師手持熟銅棍,
一馬當先,怒目圓睜:「何方妖孽,敢在我少林門前放肆!」「老禿驢,少廢話!」
陰風老怪陰惻惻地一笑,拂塵一揮,數(shù)根淬毒的銀絲如流星般射向了塵大師面門,
「嘗嘗老夫的『陰風蝕骨絲』!」了塵大師冷哼一聲,熟銅棍舞出一片棍影,「叮叮當當」
將銀絲格開,隨即猛地向前一送,一招「韋陀獻杵」,棍風呼嘯,直逼陰風老怪面門。
雙方隨即混戰(zhàn)在一起。幽冥教眾武功陰毒,配合默契,而少林武僧則功底扎實,陣法森嚴,
一時間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凌峰見幽冥教果然再次來襲,不再猶豫,長身而起,
拔劍出鞘,青鋒劍如一道青色閃電,殺入戰(zhàn)團。他牢記著空大師「以柔克剛」的教誨,
將新領悟的太極兩儀劍法施展出來,劍勢圓轉(zhuǎn)如意,剛柔并濟。只見他身形飄逸,
在人群中輾轉(zhuǎn)騰挪,長劍時而如春風拂柳,輕輕巧巧地格開敵人的兵器,時而如雷霆萬鈞,
猛地刺出,逼得黑衣人連連后退。他的劍法與少林武僧的剛猛棍法形成鮮明對比,
卻又隱隱相合,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好個精妙的劍法!」
了塵大師一眼瞥見凌峰的身手,不禁暗自贊嘆。
他發(fā)現(xiàn)這少年的劍法路數(shù)竟與武當派頗有淵源,卻又多了幾分圓融之意,
顯然已得道家武學的精髓。凌峰一邊戰(zhàn)斗,一邊留意著陰風老怪的動向。
他見這老怪拂塵中的毒絲極為難纏,已有數(shù)名武僧中招,連忙高聲提醒:「大師小心,
他的拂塵有毒!」說著,他看準時機,長劍化作一道匹練,直取陰風老怪持拂塵的手腕。
陰風老怪沒想到這少年劍法如此精妙,倉促間收回拂塵,卻被凌峰的劍風掃中衣袖,「嗤」
的一聲,衣袖被劃破一道口子。「哪里來的小子,敢壞老夫好事!」陰風老怪又驚又怒,
拂塵一轉(zhuǎn),改刺為掃,帶著一股陰寒的勁風,直撲凌峰下盤。凌峰不慌不忙,
腳下施展「梯云縱」,身形如燕般躍起,同時長劍下壓,使出一招「天地倒懸」,
青鋒劍帶著一股沛然正氣,直劈陰風老怪頂門。這一招剛柔并濟,既含兩儀劍法的變化,
又蘊太極心法的圓融,威力比昨日與毒筆翁交手時不知強了多少倍。陰風老怪臉色大變,
知道這一劍難以硬接,連忙向后急退,同時拂塵揮舞,護住周身。就在此時,
一聲洪亮的佛號從寺內(nèi)傳來:「阿彌陀佛,諸位施主住手吧!」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心禪大師在了悟大師的陪同下,緩步走出山門。他身披絳紅色袈裟,面容平靜,
眼神卻如古井般深邃,僅僅是站在那里,便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陰風老怪見狀,
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隨即冷笑道:「心禪老禿驢,你終于肯出來了。廢話少說,
快將佛骨舍利交出來,否則我教大軍一到,定將你這千年古剎夷為平地!」
心禪大師目光掃過場中,落在凌峰身上時,微微一頓,隨即轉(zhuǎn)向陰風老怪,
緩緩道:「施主口中的佛骨舍利,恐怕只是個幌子吧。貴教真正圖謀的,
恐怕是我少林的金剛伏魔圈吧?」陰風老怪臉色驟變,沒想到心禪大師竟一語道破天機,
一時語塞。心禪大師不再理會他,轉(zhuǎn)而看向凌峰,合十行禮:「多謝這位小施主仗義出手,
不知小施主高姓大名,為何會知曉我教機密?」凌峰收劍還鞘,拱手回禮:「晚輩凌峰,
乃武當棄徒。昨夜于城西破廟,偶遇幽冥教眾,聽得他們提及貴寺金剛伏魔圈,故特來稟報,
不想正遇上他們挑釁,便出手相助?!埂肝洚敆壨??」了塵大師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武當派向來與我少林交好,不知小施主為何……」凌峰苦笑一聲,
簡略地將師父清虛子被誣叛逃之事說了一遍,并未提及太極玄石和內(nèi)奸之事,
只是道:「晚輩此來嵩山,一是為追查師父下落,二是發(fā)現(xiàn)幽冥教重現(xiàn)江湖,恐為武林禍亂,
故想助貴寺一臂之力?!剐亩U大師靜靜地聽著,眼中露出一絲了然,
隨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小施主雖遭師門變故,卻不忘初心,仗義行俠,實屬難得?!?/p>
他轉(zhuǎn)向陰風老怪,沉聲道:「施主若想見識我少林金剛伏魔圈,何不劃下道來,
這般偷偷摸摸,豈是英雄所為?」陰風老怪見陰謀被拆穿,知道今日難以討到便宜,
冷哼一聲:「心禪老禿驢,你別得意!我教教主不日便會親自駕臨,屆時定叫你等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