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坐在茶館倉庫里補貨,100壇’柞木葉飲’,50份’惠明茶’,1份2斤,這倆夠至少三個多月不用補貨了。
暮色四合,天邊的云霞染上一層溫柔的橘紅,蓮花樓外漸漸點起燈籠,暖黃的光暈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司遙倚在廊柱旁,指尖無意識地繞著垂落的一縷發(fā)絲,目光落在遠處漸暗的山影上。明日就是李蓮花的生辰了——這個日子,她記了很久。
既然現(xiàn)在有這么多人陪著他,那不如,讓大家陪她他一起慶生。
她輕輕拍了拍劉如京肩頭,劉如京正要詢問便聽到:"明日是李蓮花的生辰。"她壓低聲音,"我們……要不要給他一個驚喜?"
劉如京先是一怔,隨即眼里閃過一絲了然,嘴角微微上揚:"司姑娘想怎么安排?"
司遙笑了。
翌日清晨,李蓮花推開蓮花樓的木門時,不由得怔在原地。樓前的空地上擺著一張鋪著紅布的長桌,桌上擺滿了各色精致菜肴,香氣四溢。劉如京正帶著幾個兄弟忙著掛彩綢、擺酒盞,見他出來,眾人齊聲笑道:"李蓮花,生辰吉樂!"
李蓮花眨了眨眼,有些哭笑不得:"你們這是......"
司遙從廚房走出,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面絲細長,一根到底,湯面上飄著翠綠的蔥花。她眉眼含笑:"怎么,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李蓮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又緩緩掃過院中的每一個人,喉結微動,最終只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司遙走到他身旁,將面放在桌上,輕聲道:"快,壽星先吃長壽面。"
李蓮花垂眸看著她,眼底似有暗流涌動,最終,他輕輕點了點頭。
劉如京已經(jīng)大笑著上前攬住他的肩:"李掌柜別愣著?。∷竟媚餅榱私袢?,可是籌劃了......"
"劉大哥!"司遙急急打斷,耳尖微紅,"先吃面吧,再不吃就陀了。"
眾人簇擁著李蓮花入席,推杯換盞間笑聲不斷。李蓮花起初還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被這熱鬧的氛圍感染,眉目間的清冷漸漸化開,露出難得的輕松笑意。司遙坐在一旁,時不時為他布菜添酒,看著他開懷的模樣,心中既欣慰又柔軟。
宴席從晌午一直持續(xù)到傍晚。
眾人圍坐在一起,喝酒、吃面、說笑,就連一向寡言的幾個都多喝了幾杯,臉上難得浮現(xiàn)出幾分醉意。老趙拉著李蓮花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年的事,小六子帶著孩子們在院子里追逐打鬧,吳家閨女和繡娘們低聲說笑,時不時偷瞄一眼李蓮花。
司遙坐在一旁,看著李蓮花被眾人簇擁著的樣子,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他今日難得沒有穿那件素色的長衫,而是換了一件靛青色的新衣,袖口繡著暗紋,襯得整個人愈發(fā)清俊挺拔。他的神色依舊淡然,但眉宇間的疏離感卻少了幾分,偶爾被老趙逗笑時,眼底甚至會浮現(xiàn)出一絲極淺的笑意。
這樣真好,司遙心想,他本該是這樣的。
夜深了,眾人陸續(xù)散去。
司遙收拾完碗筷,見李蓮花獨自站在院中的梅樹下,月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走了過去。
"李蓮花。"她輕聲喚他。
他回過頭,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盒子上,微微一怔。
"生辰禮。"司遙將盒子遞給他,"打開看看?"
李蓮花接過盒子,指尖輕輕掀開蓋子——里面靜靜躺著一串暖玉雕刻的蓮花手串,蓮花雕得栩栩如生,玉質溫潤,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
司遙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的表情:"我……自己雕的,可能不太精致..."
李蓮花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過那串手鏈,指尖在蓮花紋路上停留了一瞬,衣袖隨動作下滑,露出左手上那串佛珠——那是喬婉娩多年前所贈。司遙的目光在佛珠上停留了一瞬,便立刻垂眸,長睫微垂,掩去了眼中的情緒,只是淡淡道:"好啦,禮物我已經(jīng)送到啦。"
司遙心頭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她怎么就忘了呢。但面上表現(xiàn)隨意,語氣平淡。
李蓮花抓到她剛剛一瞬的目光,垂眸看去看到那串佛珠,心里突然一緊,神色晦暗不明,想要開口與她說些什么。
就聽到她飛快地補充道:"天晚了,我都困了,先去睡了。"
說完,她不等李蓮花回應,她轉身提起裙裾邁上臺階。
轉身時,她好似聽見李蓮花喚了聲"阿遙",卻沒有回頭。廊下的燈籠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藕荷色的衣角掠過門檻,轉眼就消失在樓內(nèi)。
李蓮花站在原地,左手握著溫潤的玉蓮,夜風拂過,梅樹的枝丫輕輕搖曳,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房門關上后,司遙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
司遙一夜未眠。
她坐在蓮花樓的窗前,望著院中那株梨樹,月光將枝影投在窗紙上,斑駁如她此刻的心緒。
佛珠手串的事,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心頭,不深,卻始終隱隱作痛。
她不該在意的,也沒有立場去在意。李蓮花和喬婉娩的過往,她比誰都清楚。那串佛珠承載的是他曾經(jīng)的執(zhí)念,是他放不下的過往。而她……又有什么立場去干涉?可心口那股酸澀卻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