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煙肼——INH。
費茲長嘆一氣，自顧穿梭在架子間，有一搭沒一搭和珠妍聊天：“那幾個藥瓶頭的人也是你們一伙的吧？”
聽費茲這般問道，萊森特余光緊緊跟隨珠妍，生怕她有何異動。
“嗯......剛開始我也覺得奇怪，但是他并沒有壞心，他也想找異煙肼，我常常會覺得他似曾相識，但他沒有腦袋......我總有些怪異的感覺，很多東西既真實又虛幻，但我能感覺到他們都是活生生存在的，很荒誕吧？實際上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逐漸淡忘一些往事?！敝殄v到最后有些自暴自棄，她不奢求他們相信。
費茲并沒有糾纏不放，反而第一次覺得自己與眼前這個女人有種同病相憐之感，“我明白?！?/p>
“這里的藥瓶都是空的，我想你要做好準備，不一定能夠找到你想要的?！比R森特提醒道，以免接下來發(fā)生不必要的麻煩。
珠妍似乎早有準備，她也明白要找到異煙肼并非易事，何況此處的情形她與萊森特他們共同目睹。
“那個......你能控制你自己嗎？”費茲冷不丁問珠妍，指了指她的衣裙，“剛剛有點嚇人，突然流血......”
“費茲?！比R森特提醒道，仿佛費茲在說些唐突話。
珠妍訕笑道：“抱歉，我、我沒辦法控制，以后請別問了。”
“抱歉。”費茲似乎對這些藥品的名稱熟稔于心，他比萊森特的步伐都要快上兩三倍，他已然走到相關的架子旁。
“INH......INH......異煙肼，找到了，但是抱歉?！惫黄淙唬琅f是一個空蕩蕩的瓶子，費茲拿著在珠妍面前晃了晃，后者眼中的希冀逐漸晃蕩碎了。
“鐺——鐺——鐺——”
萊森特迅速拿出懷表查看時間，指針已然指到了十二點整，“藥劑室的時間和宴會廳一樣，四倍。”
窗外天已大暗，烏鶇站在窗臺上互相啄羽，雨滴落下，聲音漸響，電閃雷鳴。
費茲緩緩轉頭去看珠妍，他有些害怕，但看見珠妍依舊保持原樣懸著的心也就落下一半了，“先前你是故意嚇萊森特的嗎？”
珠妍抿唇，目光閃爍。
“你適合當演員，你會成名的。”費茲打趣道。
珠妍一蹙眉，先前的悲傷不自覺化作一抹笑，“好失禮，先生?！?/p>
“費茲，你看?！比R森特拍拍費茲的肩頭，先前存放異煙肼的位置突然多了一本羊皮書，費茲不知從哪來的勇氣伸手抽出，撫摸著皮質封面。
翻開第一頁，“Fizz·Cortez（Rowan）”
“這、這是我的筆記本？”費茲神情微愕，他終于體會到佩媞為什么說自己是特殊的存在，也理解她為什么不早早解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事情如何讓她解釋？何況佩媞雖為政客，但思想?yún)s嚴謹至極，從不輕易妄言。
“看樣子是的，你打算看看嗎？有可能是線索?！?/p>
會是線索嗎？費茲確認自己是沒有這本筆記本的，但從進入蒙德以來若有若無的似曾相識之感總讓他感到虛幻，此時他捧著這厚重的手記，手心微微發(fā)熱，心中的聲音呼應著內頁的姓名，讓他快往下看。
“不會有什么......吧？”費茲心有余悸，但還是主動看了下去。
“如果有危險，至少我能扶你一把。”萊森特并未發(fā)覺異樣，連珠妍也坐在一旁不動聲色。
這看上去像是一本日記，書寫者的筆觸潦草卻不至于辨認不清。
“1941年2月
最近實驗室都很清閑，但只是我很清閑，教授們忙著研究新項目，常?？匆妼熡巫咴趫D書館的各處，但每每問他在忙些什么，他總是笑著糊弄過去。我問了上個月剛調來的同事，他也不清楚，不過戰(zhàn)爭時期總是有許多機密的，說他們在搞生化武器我也不覺得奇怪，這個世界早就爛透了。”
“1941年3月
我才知道新來的同事居然是東方人，但他長得一點也沒有東方的模樣，他說他的民族在東方也是少數(shù)，他曾遭到同胞的歧視。我問他是因為這個才來的圣彌撒嗎？他搖搖頭，說是為了一個人。是愛人嗎？我又問，他不回答了，只和我說了一個傳說，一個東方的神話人物——鐘馗，這并不是什么公主王子的童話，相反，血淋滴答的有些嚇人。后來他說這是他愛人最喜歡的故事。
東方同事的名字太難念了，姑且這么代稱著吧?！?/p>
“1941年3月下旬
我本來想要抽空好好記錄下這個故事，但是最近實在是太忙了，戰(zhàn)爭還沒正式開始醫(yī)院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今天希爾普德來到了圣彌撒，我真的有太多太多年沒見到他了，以至于剛見到他時我都恍惚了好一陣，他現(xiàn)在是陸軍軍官，不過我們沒有聊很久，他只告訴我戰(zhàn)爭馬上就要開始了，與此同時還有瘟疫，前線死了太多人，因為惡劣天氣又漲了幾個月的大水，瘟疫要來了。”
費茲翻開下一頁，書內夾著一張照片，但眼前模糊一片。
“你看得清嗎？”費茲拿著在萊森特的面前晃了晃，萊森特接過照片，也搖搖頭。
“打了馬賽克一樣?！比R森特道。
費茲暗罵一聲，只收進口袋，繼續(xù)往下看。
“1941年5月
瘟疫真的來了，這種病毒像是有預謀一般只攻擊人的肺部，與此同時，病人的精神狀態(tài)也逐漸變得離奇，蒙德大學也成了前線，剛進學校的大學生沒學兩個月縫合就得上前線救治傷兵，與此同時上峰又征集了各地有名的精神與心理專家來到圣彌撒，這一切的起因都源自一個女人，她是由我和那個東方同事共同治療的病人，而她也是剛調來不久的醫(yī)生，在肺病治療結束后這個女人的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太正常。
起初，她只是時?？裨辏ば〇|西，但作為醫(yī)生的職業(yè)素養(yǎng)她從不對藥品撒氣。她也不對我撒氣。
而后，是她開始出現(xiàn)幻覺，據(jù)說都是一些十分荒誕的......她說自己總覺得有人監(jiān)視她。后來她開始做一些危險動作，最近的一次她偷來柳葉刀往自己的下腹部捅了十幾下，我找到她的時候鮮血模糊了一片。
等到她度過危險期的時候，我嘗試詢問她原因，她說她看見了一個橘子正在啃食她的皮肉，鉆進她肉體的每一個空洞，最后躲藏在她的子宮里?！?/p>
“1941年5月
最近那個東方同事狀態(tài)很不好，時常躲在角落里哭，還有一次在手術臺上險些出錯。我問他究竟他媽的是怎么了，作為一個軍醫(yī)哭哭啼啼像什么樣？直到那時他才告訴我，那個女人叫Zhu（應該是這個），那是他的愛人，與此同時，他和我說了Z小姐的故事，我終于明白她為什么喜歡鐘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