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們......該不會是......在外面擺地?cái)偟陌桑俊?/p>
房東太太語氣里的輕蔑和鄙夷，幾乎不加掩飾。
林強(qiáng)的心，忽然沉甸甸的。
果然。
“擺攤的”這個身份，在這個年代，依舊是被人看不起的底層。
就在這時，鋪面那敞開的門口，探進(jìn)來了幾個腦袋。
是住在附近的鄰居，聽到這邊的動靜，好奇地過來看熱鬧了。
“喲，王姐，你這鋪?zhàn)诱业较录依?？”一個穿著汗?jié)n斑斑的跨欄背心，手里搖著一把大蒲扇的胖大爺，嗓門洪亮地問道。
“是啊，租出去了我也省心不少。”被稱為“王姐”的房東太太，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房子有多搶手。
另一個挎著菜籃子，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大嬸，轉(zhuǎn)著眼珠子在林強(qiáng)和蘇晴身上來回掃視了幾圈。
忽然，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樣，“咦”了一聲，伸手指著林強(qiáng)，語氣帶著驚訝和不確定。
“你......你不是那個......住在后面筒子樓，蘇家以前那個不成器的女婿嗎？”
“叫......叫什么來著......對！林強(qiáng)！”
這話一出，周圍原本只是看熱鬧的鄰居們，頓時像聞到了腥味的貓，一個個都來了精神！
嗡嗡的議論聲，瞬間響成一片！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出了名的爛賭鬼！聽說把家里輸?shù)玫變旱?，連米都揭不開鍋了！”
“是他啊？看著人模狗樣的，原來是那個敗家子！”
“聽說他老婆都要跟他鬧離婚了！怎么還混在一起？”
“他現(xiàn)在要租王姐的門面開店？他哪來的錢？該不會是又想坑蒙拐騙，耍什么花招吧？”
“王姐！你可得擦亮眼睛，當(dāng)心點(diǎn)！這種人信不過！別到時候租金收不到，還惹一身騷！”
一句句毫不客氣的議論，無情地撕扯著林強(qiáng)和蘇晴舊日的傷疤。
蘇晴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幾乎能滴出血來。
她的手指死死地攥著衣角，身體微微顫抖。
林強(qiáng)的臉色也沉了下去。
之前的污點(diǎn)，無論走到哪里，都可能被無情地揭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行將那股翻騰的屈辱與怒火壓了下去。
他比誰都清楚，此刻發(fā)作，或者徒勞地爭辯，沒有任何意義。
那只會引來更多的嘲笑和鄙夷。
林強(qiáng)緩緩轉(zhuǎn)過身。
他沒有看那些議論不休的鄰居，而是將目光投向房東太太，微微欠了欠身。
這個動作讓周圍的嘈雜聲略微小了一些。
“大姐，各位街坊。”
他的聲音平靜，卻蘊(yùn)含著一股韌勁。
“以前，我林強(qiáng)確實(shí)是個混蛋，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做了太多混賬事，傷害了家人?！?/p>
“這一點(diǎn)，我不否認(rèn)，也沒臉否認(rèn)?！?/p>
如此坦誠的態(tài)度，讓房東太太和周圍看熱鬧的鄰居都愣了一下，議論聲又低了幾分。
“但是，人總是會變的。”
林強(qiáng)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房東太太臉上。
“我現(xiàn)在改了，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吃飯?！?/p>
“就在前面的江城一廠門口，我和我媳婦兒每天賣盒飯，生意還過得去?！?/p>
他沒有炫耀賺了多少，但那份平靜敘述下的自信，卻讓眾人感到意外。
這個爛賭鬼，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我們是真心實(shí)意想租個地方，安安穩(wěn)穩(wěn)做點(diǎn)小生意，養(yǎng)家糊口。”
“憑良心掙干凈錢，絕不會再走以前的老路?！?/p>
他的目光無比真誠。
“大姐，您放心，我們兩口子會把這鋪?zhàn)赢?dāng)成自己家一樣愛惜，干干凈凈的。”
“租金，我們會按時交，一分不少，一天不晚?！?/p>
房東太太看著林強(qiáng)，眼神里的輕蔑褪去不少，但懷疑和審視依舊濃重。
她心里這道坎，還沒過去。
就在林強(qiáng)準(zhǔn)備繼續(xù)開口，進(jìn)一步爭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