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人在現(xiàn)實,魂在煉獄溜達了一圈。職業(yè)?專業(yè)替死鬼,24小時體驗裝那種。
脖子上虛擬絞索勒得我眼前發(fā)黑,手機里血紅倒計時讀秒:23:59:58。問瀕死體驗?
謝了,鬼門關打卡太頻繁,沒空復盤。唯二心得:加班走夜路別看辦公室門縫。
收到“替她活下去”的短信,快跑?!?林夏,廣告狗&兼職尸體,在線渡劫。
第一章 三點,替她活下去1“林夏,剛死過。人在幼兒園,剛落地成盒。
身份是下一任尸體,還他媽熱乎的。腦子里有個倒計時,
血紅血紅的:23小時59分58秒。它說:活下去。”手機屏幕的光刺得我眼冒金星,
凌晨三點的寂靜被自己心臟擂鼓般的聲音砸碎。
我把那行“活下去”的倒計時死死按滅在枕頭底下。汗,冰得瘆人。十分鐘前,
我剛從“那兒”回來——那間充斥著尖叫、碎玻璃和濃重血腥味的地獄,
陽光花園幼兒園中一班。而我,是那個剛從新鮮尸體崗位上被“辭退”回來的前任…呃,
林夏。腦子里那個機械冰冷的聲音還在回放:倒計時23小時59分,請活下去。一遍,
又一遍。磨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人拿著生銹的螺絲刀往里鉆。媽的!
我把自己摔回床上,老舊的彈簧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天花板上的水漬像一個扭曲的鬼臉,直勾勾盯著我。寒意順著脊椎蛇一樣往上爬。
這一切是怎么開始的?就他媽像老天爺開了個劣質(zhì)玩笑。倒帶,十二小時前。
城市剛被黃昏的余燼點燃。我,林夏,廣告狗一條,
縮在格子間里盯著屏幕右下角跳動的18:47。
最后一個改完的PPT把加班費釘死在今天的恥辱柱上。脖子僵得像塊水泥板?!斑€不走?
”鄰桌陳薇探過頭,咖啡杯在她手里冒著熱氣,“又是張總‘欽點’?”“嗯。
”我含糊應了一聲,手指在鍵盤上僵硬地敲了最后幾個字,保存。
桌面背景是片虛無的深海藍,看得人心里發(fā)空。
張明那個傻逼上司最喜歡下班前十分鐘“靈光乍現(xiàn)”,
每次我都想把他那點“乍現(xiàn)”的靈感塞回他那大腹便便的肚子里。
走廊冷白的光線吞沒腳步的回音。公司空了大半,一種死氣沉沉的安靜。
路過那間緊閉的辦公室時,后頸的汗毛毫無預兆地炸了起來。是張明的舊辦公室。三年前,
他死在里面。后腦凹陷了一個坑。門縫里黑洞洞的。風好像吹過什么,我猛地站定,
心臟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門縫里的黑暗蠕動了一下?!恢皇峙e著個模糊不清的,
沉重的東西。煙灰缸?!幻覺?一定是加班太久眼花了!
或者……是張明辦公室旁邊茶水間里沒關嚴的柜門影子?我頭皮發(fā)麻,
幾乎是跑著沖進了電梯。2回家路上,霓虹在車窗外流成一條破碎的光河,
城市的噪音隔著玻璃悶悶地撞擊耳膜。腦子里揮之不去的,是門縫里那只手舉起的黑影。
輪廓異常清晰。沉重。帶著某種致命的……既視感。直到鑰匙插進公寓門鎖,
金屬冰冷的觸感才把我從那種魘住了的狀態(tài)里稍微拽出來一點。開燈,暖黃的光亮起,
總算驅(qū)散了些許黏在骨頭縫里的寒意。隨手打開電視當背景音。新聞女主播字正腔圓,
園幼兒園一名林姓女教師于凌晨被發(fā)現(xiàn)死于家中……”我手里的礦泉水瓶“哐當”掉在地上,
水順著地磚縫隙無聲洇開一片深色。屏幕上打出一張死者生前的證件照。齊肩發(fā),
笑得很勉強。脖子上系著一條……暗紅色的細繩?繩結在頸后打了個死結。紅的刺眼。
手機就在這時候猛地一震,屏幕白光瞬間刺破空氣。一個沒有名字的陌生號碼。
—— “三點。替她活下去?!蔽耍∠癖桓邏弘姄糁?,全身的骨頭都在發(fā)顫。
屏幕上的字扭曲成一條條紅色的蛇。然后,毫無預兆。天旋地轉(zhuǎn)!床!地板!暖黃色的燈!
墻壁上的裝飾畫!家里所有的一切像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扯碎!眼前炸開一片刺目的白光,
亮得能燒瞎眼睛!白光后是失重。急速的下墜感攥緊了五臟六腑!“嘔——!
”一股強烈到無法抑制的惡心感沖上喉嚨。聲音,先灌了進來。撕心裂肺的哭喊。
玻璃砸在地上粉碎的銳響。女人尖利的咒罵像刀子一樣刮擦著耳膜:“賤人!
你們怎么帶孩子的!死人了!死人了??!”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劣質(zhì)蠟筆和奶腥味,
濃得讓人窒息。視線聚焦。一雙穿著廉價小熊圖案幼兒園制服的小短腿,套著我的腳。不,
我現(xiàn)在穿著它。我低頭。胸前別著一個硬塑料名牌,冰涼的觸感貼著皮膚,
上面刻著三個字:林老師。手腕上,一條和新聞照片里一模一樣的、該死的暗紅色細繩,
死死勒著皮肉。紅得像凝固的血。皮膚下面,仿佛有冰冷的螞蟻在爬。嗡鳴聲。
腦子里那個催命符一樣的倒計時,
冰冷地、毫無感情地跳了出來:【倒計時:23小時59分59秒?!俊菊埢钕氯??!繈尩?!
我喉嚨發(fā)干,頭皮過電般陣陣發(fā)麻。四周是失控的戰(zhàn)場:哭嚎的孩子像受驚的小雞,
憤怒的家長揮舞著胳膊唾沫橫飛,滿地的碎玻璃反射著屋頂冷光燈,閃著危險的寒光。
一個胖女人,臉因為憤怒漲成了豬肝色,揪住我的胳膊狠命一搡!“林老師!
你耳朵塞驢毛了?!我兒子臉被刮爛了你看見沒?!賠錢!道歉!
不然我讓你在這行干不下去!”手臂被她尖銳的指甲劃出火辣辣的疼。力氣大得驚人。
我被她踉蹌著推到墻邊,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儲物柜?!斑?!”喉嚨里一聲悶哼。那個聲音!
那個冰冷徹骨催命符一樣的聲音!就在我撞在柜子上的瞬間,像是啟動了某個開關!
“警告:非正常外力沖擊。時間流逝加速可能?!蹦銒尩?!“松開!
”我猛地甩開胖女人的鉗制,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嘶啞得像破鑼。
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飆車,蓋過了恐懼。我現(xiàn)在只想沖出這個瘋人院!沖到大門口,
混亂和家長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保安手足無措地在人群里擠。
我掏出那個“林老師”的手機——屏幕裂得像蜘蛛網(wǎng)——哆哆嗦嗦解鎖。110!我按!
“嘟…嘟…”心提到嗓子眼?!澳愫?,110接警中心?!蓖?!“救命!陽光花園幼兒園!
有老師死了!我也是老師!我下一個要死!快!就在建設路!”我?guī)缀跏怯煤鸬?,語無倫次,
手指攥著冰冷的塑料機身幾乎要捏碎它。對面的聲音頓了一下,帶著某種難以置信的平靜,
甚至有點……不耐煩?“這位…林小姐?”接線員的語調(diào)怪異地上揚,
“您半小時前已經(jīng)報過警了。警察已經(jīng)去了現(xiàn)場處理。另外,您確定您現(xiàn)在的位置正確?
根據(jù)登記,您今天的工作單位應該是‘明銳廣告公司’?請保持通話,配合警方…”啪嗒!
手機從我顫抖的手里滑落,重重砸在地磚上。屏幕徹底黑了?!疤嫖一钕氯??”替?zhèn)€錘子!
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柱瘋狂上竄。替她?
替那個后腦被砸了個大洞、脖子上系著紅繩的幼兒園老師?下一個…真的就是我?
意識像被強行拔掉的電源插頭,“滋啦”一聲徹底中斷。眩暈。白光。
熟悉的下墜感和更猛烈的嘔吐欲同時襲來。重重地摔回在——我自己的床上。
3柔軟的羽絨被帶著熟悉的洗滌劑味道。房間里一片死寂,
只聽見自己狂亂如鼓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回來了。我大口吸氣,
汗?jié)竦念^發(fā)黏在額頭和脖子上,像剛從水里撈出來。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短暫地麻痹了恐懼。
結束了?噩夢…醒了?床頭柜那盞廉價小夜燈散發(fā)著微弱昏黃的光。光暈的邊緣,
有什么東西突兀地闖進來。一張照片。一張絕對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照片。心臟驟然停止跳動。
照片是偷拍的視角。光線昏暗。背景是一張寬大的辦公桌,
桌上的金屬銘牌倒映著模糊的光:“創(chuàng)意總監(jiān) 張明”。桌角,
散落著文件和……一個沾著暗紅污跡的沉重玻璃煙灰缸。焦點在桌子下方的陰影里。
一雙男人的腿無力地垂著。穿著昂貴的西褲,锃亮的皮鞋一只掉在地上。男人的后腦勺。
一片無法忽視的、觸目驚心的深紅色粘稠痕跡。一個明顯的、被重物砸擊造成的凹陷。
血跡浸潤了頭發(fā)和西裝領子邊緣的地方。和那新聞里播的,
陽光花園幼兒園“林老師”頭上的致命傷,一模一樣!照片的右下角,
一個粗糙的數(shù)字墨水筆跡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扎眼:“03.”像是冰冷的毒液注入血管,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成冰。啪嗒。一滴溫熱的液體毫無預兆地落在我撐在床邊的手背上。
我驚悚地抬起頭。
視線緩慢地、極其緩慢地聚焦在照片的正面——那個代表“03”的數(shù)字上。
那滴液體……不是幻覺。一股帶著鐵銹味的腥氣鉆進鼻腔。在我驚恐放大的瞳孔里,
照片上那個清晰的、恐怖的“03”,
邊緣竟然真的……緩緩地暈開了一圈濕潤、新鮮的暗紅色!像一張咧開的嘴,剛飲了血!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終于沖破喉嚨!“咔噠?!迸P室門把手轉(zhuǎn)動的聲音。
一道瘦高的人影無聲無息地堵在了門口。光被他的身體切割開,大半張臉陷在陰影里,
看不清表情。只有反光的金絲眼鏡邊緣,和手里捏著的一本薄薄的東西。周醫(yī)生。
我見過幾次的心理醫(yī)生,周明。他的聲音平靜得像一片死水,
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冰冷的嘲弄,一字一句,砸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林夏?
”“這是你寫的日記吧?”“‘我看到了……但我閉上了眼?!彼彶阶呓?/p>
聲音鉆進我的骨頭縫:“現(xiàn)在,你還打算……閉著眼嗎?
”第二章 血痕與倒影1“我看到了……但我閉上眼了?!敝苊鞯穆曇舨桓摺?/p>
卻像淬了冰的針,扎進我耳膜最深處。每一個字都帶著回響。我蜷縮在床角,
羽絨被被冷汗浸透,冰冷地貼在背上。那張滲血的“03”照片像塊烙鐵,燙得我不敢看,
卻又無法移開視線。血跡在蔓延。緩慢地,像一條饑餓的蟲子,正沿著照片邊緣往下爬。
“那……那不是我寫的!”我嘶吼,聲音劈了叉,抖得不成樣子。喉頭腥甜,
是牙齒咬破口腔內(nèi)壁的味道?!罢掌?!照片在流血!你看見了嗎?!
”周明站在床邊那片被門框切割的陰影里。金絲眼鏡片反射著床頭燈昏黃的光,
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他沒看照片。他的視線,釘子一樣,釘在我臉上。嘴角,
似乎向上彎了一下。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冰冷。嘲弄?!傲餮俊彼龡l斯理地重復,
像在品味這個詞。手里的日記本封面是廉價的硬紙板,邊緣磨得發(fā)白?!傲中〗?,
精神壓力過大,有時會產(chǎn)生幻覺。”他向前走了一步。陰影隨之壓下,空氣都變得稀薄粘稠。
“但有些東西,不是幻覺?!彼_日記本,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什么稀世珍寶。
紙張摩擦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刺耳無比?!叭率?,陰。”他念,聲音平穩(wěn)得可怕。
“我又夢見了辦公室。很黑。有哭聲。是小雨嗎?她好像很害怕。張總……他也在。
他離小雨很近。太近了……”我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窒息感瞬間攫住了我!
小雨!張明!“我看到了……”周明的聲音頓了一下,抬眼看我,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
“……但我閉上眼了?!彼仙先沼洷?,發(fā)出“啪”一聲輕響?!斑@句話,
出現(xiàn)頻率高得驚人?!彼白?,直到停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那本日記像塊墓碑壓在他手里?!啊吹健?,‘閉眼’。林夏,你在逃避什么?
”汗水順著額角滑進眼睛,刺得生疼。照片上的血痕在視野邊緣妖異地晃動。“我沒有!
我不知道小雨是誰!我不知道那辦公室!”我語無倫次,手指緊緊摳著被子,指關節(jié)泛白。
“那不是我寫的!一定是有人……有人放進我家的!陷害我!”“陷害?”周明輕笑一聲,
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毒蛇在吐信?!坝媚阕约旱墓P跡?在你自己的日記本里?”他俯下身,
湊近。一股消毒水和某種冷冽的、無機質(zhì)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紙張陳舊的霉味?!罢掌?,
”他忽然說,目光轉(zhuǎn)向床頭柜上那張滲血的照片,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只剩下氣音,
“你認識那個地方,對吧?”我的瞳孔猛地收縮!張明的辦公室!那個銘牌!那個煙灰缸!
那雙垂落的腿!那后腦勺上……和幼兒園老師一模一樣的傷口!恐懼像冰水,
瞬間淹沒了頭頂?!拔也恢?!”我尖叫著揮手,想推開他。
手腕卻被一只冰冷、有力的手牢牢攥??!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你看到了什么?
”周明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響起,冰冷的氣流鉆進耳道,“在幼兒園,
那個‘林老師’的手機里,有什么?”他怎么會知道?!他怎么知道手機?!
一股寒意從被他攥住的手腕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不是來幫我的!他一直在監(jiān)視我!
他什么都知道!“放開我!”我拼命掙扎,另一只手去抓床頭柜上的小夜燈,想砸過去。
他輕易地擋開了我無力的反抗?!案嬖V我!”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判般的冷酷,“你在她的手機里,看到了什么?!”崩潰了。
最后一道堤壩徹底垮塌?!岸绦牛 蔽倚沟桌锏睾俺鰜?,眼淚混著汗水瘋狂涌出,
“一條短信!‘今晚別回家!’就這一條!別的什么都沒有了!放開我!
”鉗制的手驟然松開。我像被抽掉骨頭一樣癱軟下去,劇烈地咳嗽,喉嚨火辣辣地疼。
周明站直身體,陰影籠罩著我。他掏出一塊純白的、漿得硬挺的手帕,
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剛才攥過我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臟東西。
“今晚別回家……”他低聲重復著,若有所思,隨即,嘴角又勾起那個冰冷的弧度。
“一條有用的線索。謝謝配合,林小姐?!彼D(zhuǎn)身就走。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2臥室門在他身后輕輕關上,隔絕了走廊的光線。房間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
和床頭柜上那張照片——那個“03”,邊緣的血痕似乎更鮮艷了。陽光像無數(shù)根金針,
透過薄薄的窗簾扎在眼皮上。天亮了。昨夜像一場高燒后的噩夢,
但手腕上那圈被周明攥出的青紫指印,和床頭柜上那張滲血的“03”照片,
冰冷地宣告著現(xiàn)實。周明……他到底是誰?他想要什么?
那本日記……一個瘋狂的念頭沖進腦海。我必須知道!那本日記里到底寫了什么!
那個“我看到了”,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翻身下床,腳底發(fā)軟,幾乎是撲到書桌前。
抽屜被猛地拉開!空的!心臟瞬間沉入冰窟。他又來了?他拿走了?!什么時候?!
我發(fā)瘋似的翻箱倒柜。書架、衣柜、床底……沒有!什么都沒有!那本該死的日記本,
連同我僅存的那點關于“過去”的模糊印記,徹底消失了!像從未存在過。
只有那圈青紫的淤痕和滲血的照片,嘲笑著我的無助。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陽光花園幼兒園!那個“替身”林老師!她的公寓!那條“今晚別回家”的短信!
那是唯一的線索!我必須去!憑著記憶里的地址,我跌跌撞撞沖出家門。陽光刺眼,
車水馬龍的聲音喧囂刺耳,卻驅(qū)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意。
路人好奇或漠然的目光掃過我蒼白的臉和手腕的淤痕,像針一樣扎人。找到了。
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外墻斑駁,爬滿了枯萎的爬山虎枯藤。
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垃圾腐敗的氣息。三樓,301。門把手上落著一層薄灰。
門口沒有警戒線,沒有警察。一切平靜得詭異,仿佛昨天那場血腥的死亡從未發(fā)生。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我深吸一口氣,掏出在樓下便利店買的廉價發(fā)卡——鐵絲扭成的,
尖端細而堅硬。手抖得厲害。咔嚓。鎖芯傳來一聲輕微的彈響。門開了。
一股混合著灰塵、血腥和某種……廉價香水殘留的渾濁氣味撲面而來!公寓很小。一室一廳。
光線昏暗。窗簾緊閉??蛷d地板上,還殘留著一大片不規(guī)則形狀的、深褐色的污漬。是血。
那個“林老師”倒下的地方。胃里一陣翻攪。我強忍著恐懼和惡心,避開那片區(qū)域,
開始搜索。茶幾上堆著吃剩的泡面桶。沙發(fā)上扔著幾件廉價的女裝。廚房水槽里碗碟堆積。
一切都很普通,很混亂。像一個掙扎在生活邊緣的普通人。拉開臥室書桌最下面的抽屜。
幾本封面花哨的言情小說。幾張水電費催繳單。沒有日記。沒有照片。
沒有任何關于“過去”的痕跡。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上來。
難道真的……什么都沒有?我不死心,手指胡亂地在抽屜深處摸索。
指尖突然碰到一個硬硬的、方角的東西。不是紙。冰涼的金屬觸感。我把它拽了出來。
一個……老式的、銀質(zhì)項鏈吊墜盒?四四方方,邊角有些磨損,表面刻著模糊不清的花紋。
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這不像一個年輕幼兒園老師會有的東西。心猛地一跳!我顫抖著手指,
摳開那個小小的搭扣。啪嗒。吊墜盒彈開。里面沒有照片。
只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泛黃的紙條。小心翼翼地展開。
一行娟秀的、似乎被水漬暈染過的字跡,映入眼簾:“對不起,但我別無選擇。
”—— 小雨小雨?。?!那個名字!日記里那個在辦公室哭泣的小雨!紙條從指尖滑落,
輕飄飄地掉在地板上。我像被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下去。
小雨……林老師……我……張明……線索像破碎的鏡片,每一片都反射著刺眼的光,
卻怎么也拼湊不出完整的圖像。唯一的交集,只有三年前那個血腥的辦公室,
和那個致命的煙灰缸。3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毫無預兆地、瘋狂地震動起來!嗡!
嗡!嗡!像一個催命的咒符!我哆嗦著掏出手機。屏幕上,血紅的字,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進我的眼球:“下一個目標:勝利路轉(zhuǎn)角咖啡店,女服務員。
”“倒計時:00:59:59。”“請活下去?!薄安弧?!
”一聲凄厲的尖叫卡在喉嚨里。眼前猛地一黑!失重感!下墜!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眩暈感再次狂暴地席卷而來!
消毒水和血腥味被濃烈的咖啡香氣粗暴地取代!
耳邊炸開尖利的驚呼、杯碟破碎的脆響、男人粗野的咆哮!視線天旋地轉(zhuǎn),
最終定格——我站在油膩的吧臺后面,身上套著一件沾著咖啡漬的廉價圍裙。手腕上,
那條暗紅色的細繩,勒得更緊了。像一個永恒的詛咒。一個醉醺醺、滿臉橫肉的男人,
搖晃著巨大的身軀,正紅著眼,一把揪住一個瘦弱女服務員的衣領,
唾沫橫飛地咒罵:“賤人!老子的卡布奇諾!奶泡呢?!奶泡呢?!”他猛地一推!
那個瘦小的身影,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圍裙,尖叫著向后倒去!她的后腦勺,
正對著吧臺轉(zhuǎn)角那塊堅硬、鋒利的大理石臺面!角度。精準得令人絕望。
【倒計時:00:58:47】“活下去”。腦海里的聲音冰冷無情。時間,凝固在這一秒。
我看見她驚恐放大的瞳孔。看見那醉漢扭曲的臉??匆娔菆杂驳拇罄硎?。
看見……我自己絕望的倒影。在光滑的吧臺金屬邊緣上,一閃而過。
第三章 倒影里的兇手1砰!那聲音悶沉得可怕。
像一顆熟透的西瓜從高處狠狠砸在水泥地上。骨頭碎裂的脆響。
被淹沒在周圍更大的、更混亂的尖叫聲浪里。但我聽得清清楚楚。就在我腦子里炸開。
那個穿著和我一樣圍裙的“我”,瘦小的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軟綿綿地癱倒下去。
后腦勺正好磕在吧臺轉(zhuǎn)角那塊堅硬冰冷的大理石棱線上。角度刁鉆得像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血。暗紅色的,粘稠的,像打翻的劣質(zhì)番茄醬,順著光潔的臺面邊緣,迅速蜿蜒而下。滴答。
滴答。砸在油膩的地磚上。我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擴散的血跡,瞳孔放大到極致。
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粗重、破碎的喘息從鼻腔里噴出白氣。那個醉漢臉上的狂怒瞬間凝固,
變成一種茫然的、酒醒后的巨大驚恐。他踉蹌著后退,撞翻了一把椅子。“不……不關我事!
她自己摔的!”他嘶吼著,像頭困獸,然后猛地轉(zhuǎn)身,推開擋路的人,跌跌撞撞沖向門口。
人群尖叫著躲避。混亂??謶帧I吐感。嗡——劇烈的眩暈如同黑色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一切感官。眼前的光線、顏色、聲音,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粗暴地攪成一團粘稠的漿糊。又是那種熟悉的、令人作嘔的失重感!
比前兩次更猛烈!身體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撕扯著,從一個黏膩血腥的軀殼里硬生生拔出來!
“呃啊——!”一聲壓抑的痛呼沖破了喉嚨。我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白熾燈光晃得人眼前發(fā)黑。身下是熟悉的、柔軟的觸感。我的床。我的房間?;貋砹恕?/p>
但額頭上,一股尖銳、持續(xù)不斷的劇痛,像燒紅的鐵錐在狠狠攪動!痛得我眼前發(fā)黑,
幾乎無法呼吸!我顫抖著伸出手,摸向自己的額頭。指尖觸碰到一片濕滑粘膩。
借著床頭小夜燈昏黃的光,我看到自己指尖上那抹刺眼的——猩紅色!血!
是那個咖啡店“替身”后腦勺流出的血!此刻,正從我自己的額頭同一個位置,
源源不斷地涌出來!溫熱,粘稠,帶著濃重的鐵銹味!
“嗬……嗬……”我像個破風箱一樣喘著粗氣,巨大的恐懼瞬間攥緊了心臟!規(guī)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