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來得毫無征兆。周覺的后槽牙重重磕在舌尖,腥甜涌進喉嚨時,
他的鞋底已經觸到了堅實的地面。
特有的冷硬空氣裹著松節(jié)油的氣味鉆進鼻腔——和意識消散前那絲若有若無的味道完全吻合。
"咳......"林棠扶著墻直起腰,發(fā)梢沾著不知從哪來的金粉,
"這是......"沈鐸的軍靴已經開始碾過地面,
特種兵特有的低姿戒備:"十二幅油畫,左右各六。"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
"正中央那幅是我們自己。"周覺順著他的視線抬頭。正對面的巨型畫布上,
勾勒:穿高領毛衣的青年(他自己)、扎馬尾的女生(林棠)、穿戰(zhàn)術背心的男人(沈鐸),
背景是模糊的劇院輪廓——和他們剛離開的副本場景如出一轍。
"?!?電子音在頭頂炸響,周覺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半透明的系統(tǒng)提示浮現(xiàn)在畫廊中央,
猩紅字體像滴在宣紙上的血:"目標:找到通往真實世界的出口。
規(guī)則:只能穿過三次畫作之門。""三次?"林棠的指甲掐進掌心,
"如果選錯......""死。"沈鐸截斷她的話,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褲縫——那是他從前在雷區(qū)探路時的習慣動作,"上回劇院副本,
選錯門的新人直接被畫框吞了。"周覺沒說話。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捕食前的貓科動物。
十步外那幅《雨夜車站》最先進入他的觀察范圍:霓虹燈管的光斑在水面投下菱形倒影,
但現(xiàn)實中雨水的折射角度絕不會形成這種銳角;再往左,
《街頭巷尾》里的老式路燈傾斜了15度——根據(jù)他跟千面張學的街頭魔術布局,
這個角度會導致陰影完全覆蓋魔術師的提箱,
是刻意避開觀眾視線的設計;最右邊那幅《早餐店》更有意思,掛鐘顯示的是14:30,
但蒸籠上的熱氣分明是剛掀開的狀態(tài),蒸汽上升軌跡卻符合清晨低溫時的緩慢流速。"周覺?
"林棠碰了碰他的胳膊。"這些畫在說謊。"他的聲音很輕,
像在說一個只有自己能聽見的秘密,"路燈角度是人為調整過的,鐘表時間和蒸汽狀態(tài)矛盾,
甚至......"他突然頓住,快步走到《劇院三人像》前。畫布上,
"他"的右手正抬向領口——那是他們在劇院后臺發(fā)現(xiàn)喉麥時的動作。但周覺清楚記得,
當時他的右手始終插在褲袋里摸魔術硬幣,真正抬起手的是林棠。
"畫里的我們在做還沒發(fā)生的事。"他轉身時,發(fā)梢掃過畫布邊緣的金漆,"可能性分支。
"林棠的睫毛顫了顫:"你是說,每幅畫都是一個平行的'可能世界'?""更準確地說,
是系統(tǒng)模擬的'未發(fā)生選項'。"周覺的拇指摩挲著食指指節(jié)——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元界需要用這些'偽真實'來消耗我們的嘗試次數(shù)。真正的出口,
應該藏在最不合理的那幅里。"沈鐸突然舉起手:"試試這幅。
"他指向左首第三幅《舊書齋》,"書架上的《資本論》和《魔術史》擺反了,
書脊顏色不對。"周覺沒反駁。他知道特種兵的直覺有時比邏輯更可靠。三人走到畫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