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聽到沈老太這句話，老大趙志文和老二趙志剛瞬間就愣在了原地。
趙志文滿臉悲憤，像是被羞辱了一樣。
沈老太瞪了他一眼，羞辱的就是他！
這大兒子今年22了，從小到大都只是花家里的，沒有往家里拿過一分錢。
當初結(jié)婚的時候，媳婦都沒有往家里領(lǐng)，還理直氣壯的端著長子的身份，不停的從大家庭吸血來養(yǎng)活他們小家庭。
“老大你看我干什么？我那大孫子今年3歲了吧？你說說，我見過他嗎？”
“他叫過我一聲奶奶嗎？我上趕著要養(yǎng)他，圖什么？”
圖他以后嫌棄她年紀大，沒有錢，被兒媳罵，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沈老太被幾個兒子傷的深，反過來是知道怎么捅刀子最扎他們心的。
老大自命清高，最要面子。
“你說說你，讀了這么多年書，連老二都不如?！?/p>
“老二好歹還為家里做了點貢獻，一年到頭還下地掙了點工分，你呢？”
趙志剛一聽這話，還以為沈老太夸他呢，腰桿瞬間就挺了起來。
“就是，大哥，你當初說你讀書找到了好工作工資都要交回家里的！”
“怎么現(xiàn)在好幾年了，一分都沒見著?。 ?/p>
老三趙志強悶頭不說話，人機一樣的跟著點頭，顯然是贊同沈老太的觀點。
趙志文看著兩個弟弟還有他媽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反而朝自己要起錢來了。
登時梗著脖子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了。
他不敢反駁沈老太，矛頭只能對準倒戈的老二趙志剛。
“老二就你掙那點工分，也不夠你自己吃的！”
趙志剛腦子難得聰明一回：“那我也是在做貢獻的！哪像你，大哥，你就是吃白飯的。”
“你簡直太自私了！”
“你.......你懂什么！”
讀書人的事，怎么能用自私來說呢？
他應酬，維系關(guān)系，工作人情哪一個不需要錢？
和他一個莊稼漢子，能一樣嗎？
“我不懂，但是你讀書花錢了，沒有回報這是事實吧？”
“行了！吵吵吵的，吵的我腦瓜子嗡嗡的！”
沈老太看著一旁的金玲臉色慘白，捂著肚子低下了頭，頓時黑著臉打斷。
她心急如焚，拿起桌上的棒子就開始攆人。
“滾滾滾！都給老娘滾出去！”
趙志文臉色更難堪，他作為家里的長子，以往沈老太都是很尊重他的。
至少，不會在他教育弟妹的時候開口。
今天，沈老太像是吃錯了藥一樣，三番四次讓他下不了臺。
趙志文臉色發(fā)青，一言不發(fā)轉(zhuǎn)頭就走了。
老二老三也一個瞬間跑沒了影。
沈老太趕緊上前，焦急得把金玲從地上抱了起來。
“金玲？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你可別嚇?gòu)尠。 ?/p>
沈老太急的，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一下子就把大女兒抱了起來。
趙金玲倒是意識到了，她呆愣愣的抱著沈老太的脖子，淚珠一顆接著一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
上一次她媽抱她，她都快記不清是什么時候了。
“金玲！你千萬別嚇?gòu)?！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快說啊，急死個人了！”
沈老太抱著趙金玲在堂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轉(zhuǎn)圈圈。
趙金玲哭的說不出話，又被轉(zhuǎn)暈了，低血糖又犯了，整個人臉色更是慘白，眼前一陣一陣的犯黑。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兩個震驚的聲音。
“媽，你在和大姐跳大神嗎？”
“媽，姐都要被你轉(zhuǎn)暈了......”
沈老太扭頭一看，可不就是她那便宜的小兒子趙志富和小女兒趙銀玲嗎？
趙志富今年12歲，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也沒有看一眼沈老太懷里的趙金玲。
徑直走進來坐下道：“媽，飯好了嗎？我餓了！”
趙銀玲8歲，怯生生的上前拉住趙金玲的手，對沈老太說道。
“媽，大姐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都快餓暈了，今天，能不能讓大姐吃點？”
“我可以做飯......把我的給大姐吃?！?/p>
她今天在田坎上扯了野草吃了，不吃家里的東西也可以挺著。
但是大姐不行，大姐還沒出月子，身體正是虛弱，連奶水都沒有。
沈老太這才反應過來，趙金玲這樣子，怕是餓的。
反應過來的沈老太看著骨瘦如柴的兩個女兒，在看在那邊翹著二郎腿一悠一悠的趙志富。
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造孽?。∷甲隽诵┦裁窗。?/p>
沈老太趕緊把趙金玲放下，踩著黑布鞋急匆匆的進屋。
循著記憶在箱子里翻出雞蛋，精米和紅糖。
抱著東西說道：“餓壞了吧，等著，媽現(xiàn)在就做飯！
她這話是對著趙金玲和趙銀玲說的，但是聽進去的卻只有趙志富。
他看到自家娘手里拿著的好東西，眼神放光。
“媽，今天吃雞蛋?。俊?/p>
“那我先去睡會，飯好了叫我??！”
趙金玲撐著身體想坐起來去幫忙，媽今天對她態(tài)度有緩和，她要好好表現(xiàn)，一會給妮子換一碗米湯也行啊。
至于自己，趙金玲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從沈老太手里得到什么。
原本今天，她是要跟著銀鈴一起去挖野菜的，已經(jīng)三天沒吃東西的她再不吃點，恐怕就要餓死。
她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妮子，妮子那么小，她那一點點奶水根本就吃不飽。
趙金玲現(xiàn)在的一點點奶水，還是在生孩子之前，張廣發(fā)以為她懷的是個兒子，婆婆給她煮的幾個紅糖雞蛋沖出來的。
得知妮子是個女兒，還沒滿月，母女倆就被趕了出來。
這幾天趙金玲半夜喂奶的時候，看著妮子微弱的呼吸，連吮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哭的時候更是只有氣音兒。
趙銀玲見大姐要起來，趕緊上前阻止。
“大姐，你別動，我去給媽幫忙，今天媽拿了細米，我一會找她要點米湯。”
“銀鈴，你別管大姐，你還在長身體，天天吃野草樹皮怎么能行？”
銀鈴安慰她：“怎么不行，以前爸爸說他小時候就是吃野草樹皮活下來的?！?/p>
趙金玲忍不住掉眼淚，趙銀玲偷偷的湊過來。
從懷里掏出來一顆小小的鳥蛋，在趙金玲震驚的目光中說道。
“大姐，一會等媽和哥哥們都睡了，我把這蛋煮了，給你吃，沖奶水?！?/p>
趙金玲沒說話，而是一臉驚恐的看著門口黑沉著臉皮的沈老太。
“媽.......”
趙銀玲瞬間僵住身體，害怕的轉(zhuǎn)身跪在地上。
“媽.....我錯了，我不是故意藏東西的，大姐她太餓了.....妮子也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