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一臉神色緊張的望著,自家豆腐攤前一身官袍的孟憂。
周歡首先開腔道:“你就是老李頭,我們理正大人今日是為了李采兒的事過來找你問話!”
老李頭一聽是理正大人,連忙跪倒在地:“理正大人,請(qǐng)你一定要為采兒做主。”
孟憂連忙彎腰將老李頭扶起:“老人家快快請(qǐng)起!”
老李頭瞳孔瞬間驚恐,連忙站起身,他怎么敢勞煩理正大人扶他起來。
待老李頭穩(wěn)住神,周歡開口說道:“說說李采兒的事吧!”
“我老李家就這一個(gè)閨女,向來聽話懂事,咋就平白被人拐跑了!”老李頭滿臉悲戚。
“您憑啥認(rèn)定女兒是被拐走的呢?”孟憂問道。
“采兒打小就跟著我們做豆腐、出攤,從不亂跑,只跟街坊往來,性子溫順得很,絕不可能自己離家,肯定是遭歹人哄騙了?!?/p>
“您說的歹人,可是那位冷公子?”孟憂看過卷宗,對(duì)這號(hào)人物印象深刻。
“除了他還能有誰!他天天撐著傘來買豆腐,風(fēng)雨無阻,專挑快收攤時(shí)來,還只跟我家閨女搭話,一來二去就把人拐跑了。”
“既然您不待見他,為啥還由著采兒跟他交談?”
“咱做小買賣的,主顧沒失禮,哪能往外轟人呀?!?/p>
孟憂繞著豆腐攤走了一圈,停在了攤位前。
"這就是李采兒每日站攤的位置嗎?"
"是,小女每日都站在那里賣豆腐。"
"周歡,請(qǐng)站到我的對(duì)面來。"
周歡了然一笑,大步邁到孟憂對(duì)面。
"老板,那冷公子大約高幾尺?"
"六尺有余。"
"為何如此篤定?"
"我家棚子高七尺,冷公子站在那里正好比棚子矮一些。"
"看來周歡是真七尺男兒。"
突然被夸贊,周歡有些害羞道:"真男兒自不會(huì)戕害良家兒女,采兒姑娘是所遇非人??!"
聽此,老李頭急忙跪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
"大人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啊,她自小乖巧懂事,不知世道險(xiǎn)惡,被那賊人誆騙了去。大人一定要快些抓住那賊子,讓我兒早日脫離險(xiǎn)境?。?
孟憂見狀,急忙上前扶起老李頭:"大伯,我們肯定會(huì)將兇手繩之以法的。"
"我替小女謝過各位大人了!"
老李頭還要下跪,孟憂先一步拉住他,將他扶到一旁的凳子上,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又跪地不起了。
"采兒可與你提及過那冷公子?"
"我曾問過采兒,她不愿意多提,只是告訴我他叫冷如希,住在那邊的坊區(qū)。"
"那是十三坊。"
京都有十五坊九市,其中十一坊至十五坊臨近皇都,房?jī)r(jià)昂貴一般人根本買不起,大多是商戶或者官家子弟居住。
"看來這冷公子也是富貴之人,竟然還干這拐騙良家婦女的買賣。"周歡不恥冷公子行徑,對(duì)其很是鄙夷。
"若是拐賣婦女,又何必親自誘騙?豈不是等著身份暴露?"孟憂直覺冷如希絕非此種目的。
"大伯,你還記得那冷公子的相貌嗎?"
"實(shí)不相瞞,記不大清了……都怪我寫瞎眼的毛病,天一冷就越發(fā)看不真切了。"
老李頭又忍不住哭起來,看著他傷心欲絕的樣子,孟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了。
等老李頭情緒穩(wěn)定之后,孟憂繼續(xù)問道:"你這眼疾毛病有多久了?"
"挺久了,得有四五年了,正因?yàn)槲已劬Σ缓?,采兒孝順就從私塾下了學(xué),幫我和他娘賣豆腐……采兒她是個(gè)好孩子呀,為啥要遭遇這種不公?上天不長(zhǎng)眼吶!"
"那為何不花錢治?。?
"都是老毛病了,鄰里街坊都知道,況且又不耽誤干活,想著就不花那冤枉錢了。"
"身體才是本錢,生意是做不完的。"
不管是大商賈還是小商販,永遠(yuǎn)被金錢套住了。欲望是一個(gè)巨大的雪球,不斷向前越聚越大,到最后人再也控制不住它了,只能任由其不斷膨脹。
"大人,你們錦衣玉食不知我們生活的艱辛,柴米油鹽醬醋,樣樣都要花錢。別看釀豆腐簡(jiǎn)單,買黃豆要花錢,買石膏要花錢,這攤位也要付租金……一來二去掙得錢能存下來的也沒幾個(gè)了……還有……"
這看李頭似乎有一肚子的苦水需要傾倒,一旦打開話匣子,沒一個(gè)時(shí)辰是講不完的。
孟憂看著十三坊的方向,眼里的霧氣加深。
孟憂拿出畫師所繪畫像:“這畫像跟您見的冷公子像不像?”
“瞅過了,像的?!?/p>
“您再細(xì)瞅瞅,有沒有遺漏什么細(xì)節(jié)?”
老頭瞇著眼,皺眉問道:“啥意思?”
“比如說,他臉上有沒有痣,手上有無傷疤,衣服上帶沒帶特別配飾?”
“這么一提,還真想起些事兒。我記得他兩只手腕上,總纏著絲巾,而且身上有股怪味……”
“什么味?” 孟憂追問道。
“像是花香,可又混著泥土腥氣…… 總之,聞著不舒服。”
老李頭又嘮叨了一陣,孟憂瞧著問不出新線索,便尋個(gè)由頭,帶著周歡告辭。
“這老頭可真能絮叨,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周歡忍不住抱怨。
“倒也有收獲,這冷公子沒準(zhǔn)是個(gè)花匠。你幫我查查京都府的花匠,看有沒有人認(rèn)識(shí)他?!?/p>
“行,包在我身上?!?/p>
"剛出爐的肉包子,兩文錢一個(gè),不香不要錢,快來看一看。"
包子的熱氣伴隨著肉香味傳入孟憂的鼻子,餓了一早上的肚子突然被喚醒了,"轱轆"叫了起來。
"好香,肉里還伴著一股梅花香味……梅香?"
孟憂呆愣在原地,一抹淺綠的身形擦肩而過。
回首望去,是一個(gè)身穿淺綠棉袍的女子,高高豎起的云髻上,綠色的絲帶隨著揚(yáng)起的風(fēng)舞動(dòng)。
"真美啊,不愧是七王爺?shù)牡斟┒嫉谝徊排屏顑x。"
周歡站在孟憂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走進(jìn)豆腐攤的唐令儀。
"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看來最近下功夫了,出口能成章了。"
孟憂勾起唇角看著周歡花癡的樣子繼續(xù)道:"趕緊兜一兜口水,我先行一步。"孟憂飛身跳到旁邊的酒樓上,看了一眼坐在豆腐攤的女子,踩著瓦片轉(zhuǎn)身躍下。
一連兩日,陸強(qiáng)數(shù)次登門,都沒見著孟憂人影,今日總算碰上了。
“你這兩天跑哪兒去了?找你老不著人?!?/p>
“京兆司有要緊案子,這幾日忙著調(diào)查呢。”
“是京都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少女失蹤案?聽說皇帝下旨,讓京兆司和刑部一起破案,你也參與其中了?”
“嗯。”
“說到這個(gè),我今兒剛聽說一件事?!标憦?qiáng)皺著眉,“七王爺府的丫鬟綠裳也失蹤了!”
“是!
從包子鋪回來,周歡那邊幾乎沒有任何進(jìn)展,十三坊那邊根本沒人見過冷如希,而京都花匠里也沒有冷如希這號(hào)人物。
“綢緞莊王掌柜女兒王凝玉、商販之女賈月、豆腐鋪李老板女兒李采兒,七王爺府侍女綠裳,難不成真像崔大人說的,兇手隨機(jī)作案……”
“你要是需要幫忙,盡管開口,我陸強(qiáng)最看不慣欺負(fù)女人的家伙!”陸強(qiáng)一臉義憤。
“還真有一事要你幫忙,陪我去一趟七王府。” 思來想去,她只能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七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