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多時，那護士對我招手，“你和姚主任去他辦公室說吧?！?/p>
我趕緊對護士道謝，跟著那位姚主任進了他的辦公室，他桌上擺著三角形的工牌，寫著“婦產科副主任-姚西風”。
看他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算得上青年才俊了。
姚主任將病例整齊的放進文件筐，指了指辦公室的沙發(fā)，“梁先生是吧？請坐?！?/p>
我故意表現得有些局促焦急，“姚主任，剛才那位護士和您說了吧，我是沈雯的表哥！”
“嗯，都說了，你別急，先喝點水?！?/p>
姚主任慢條斯理的泡了兩杯熱茶，將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
茶水的霧氣蔓延上他的鏡片，他把眼鏡摘了放到一邊，與我相對而坐。
“剛才小李把你的來意告訴了我。只是，沈雯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有些事情，我可能記得不是很清楚。”
我握緊雙手，上身前傾，迫切追問，“姚主任，我就是想要弄明白，我表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家里人躲躲閃閃的不和我說，這里面是不是有內情？她在醫(yī)院失蹤，難道是你們醫(yī)院......”
“梁先生，你誤會了！”姚主任放下茶杯，苦笑道，“小沈的確是在醫(yī)院里失蹤。可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們醫(yī)院對她做了什么。”
他嘆了口氣，目光有些渙散，陷入了回憶之中。
“小沈是一畢業(yè)就到我們科室的，這姑娘專業(yè)扎實，工作認真，活潑外向，大家都很喜歡她?！?/p>
“那是11年的五一假期，小沈替家里有孩子的同事值班，遇到一個送來急救的產婦。后來大人保住了，但肚子里的雙胞胎因為羊水吸入過多，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死嬰了?！?/p>
“按照規(guī)定，這種死嬰會先送去停尸間，再由家屬領走，或者家屬交托醫(yī)院處置。這種死嬰，很多家屬是不愿帶走的，畢竟沒什么人會為死嬰出一筆喪葬費。”
“那天晚上下班前，小沈忽然來找我，她當時很害怕，急的都要哭了?！?/p>
“因為，那對雙胞胎的死嬰丟了。”
我一怔，“丟了？你不是說那是在醫(yī)院停尸間放著的嗎？”
“對，是送去停尸間之后丟了。”
我不解的問道，“那這該是停尸間那邊的責任吧，關我表妹什么事？”
姚主任對我搖搖頭，解釋說，“停尸間那邊有責任，但是小沈和另外一個護士也是有責任的。按照醫(yī)院里的規(guī)定，這種死嬰一直到處置完畢，都要由護士一對一接管。”
“我說過，小沈是個很認真的人。這樣的重大工作失誤，一旦外傳，對我們醫(yī)院的名聲非常不利。當時警方和院方都成立了調查組，小沈被帶走詢問了好幾次，心理壓力很大?！?/p>
說道這，姚主任頓了頓，有些猶豫的告訴我，“后來，小沈忽然向警方舉報，說那晚和她一起值班的護士董悅偷走了死嬰，拿出去賣掉，給人吃了?！?/p>
我難以置信的重復著最后倆字，“吃了？！”
“不敢相信，是吧？這些都是以前傳下來的老封建，嬰兒、胎盤都被他們傳成了大補之物。現在生活好了，有些不缺錢的人就開始撿起來這些愚昧。我們在婦產科工作，私底下也被人問過能不能賣這些東西?！?/p>
姚主任“唉”了一聲，很是無奈。
我聽得一陣反胃，強忍著惡心繼續(xù)問，“那我表妹舉報的那個護士，真做了這種事？”
姚主任蹙眉道，“警方當時調查過，但是還沒出個結果，小沈和董悅就都失蹤了?！?/p>
“失蹤的是她們兩個人？”我吃了一驚，沒想到當初失蹤的原來不止沈雯一人。
“對，是兩個人?！币χ魅卫^續(xù)說，“董悅被小沈舉報，暫時不能正常上班?！?/p>
“我還記得，那是小沈上大夜班，董悅半夜來了，倆人鬧的很不愉快，吵得病人都出來罵醫(yī)院不讓他們休息。后來大家把他們勸開了，董悅就走了?！?/p>
我問道，“那他們都是在哪里失蹤的？”
“醫(yī)院，就在這棟樓里失蹤的。”說這話的時候，姚主任的目光有些閃爍。
“那天董悅根本沒走出去，她在一個監(jiān)控死角里不見了?！?/p>
“還有小沈，她值班的時候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后半夜4點17分離開護士站就一直沒回來。還是交接班的護士找不到她，大家才意識到不對勁?！?/p>
我狐疑道，“你怎么這么確定是4點17分？”
姚主任說，“好端端兩個大活人不見了，警方來醫(yī)院調查了很久，我看過小沈失蹤前的那段監(jiān)控?！?/p>
“能確定那人就是我表妹嗎？”
“雖然看不太清正臉，但從行動路線和衣著發(fā)型上能肯定就是小沈?！?/p>
姚主任把茶杯握在手里，嘴角抿著，“兩個大活人，就這么人間蒸發(fā)了。從那以后，誰都沒看到過小沈和董悅?！?/p>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腦子里卻想到古怪的電梯殺人現場。
沈雯因為死嬰丟失而失蹤，現在又在她的死亡現場發(fā)現了同樣的死嬰。
還有那個董悅，不管沈雯的舉報是真是假，她都有對沈雯的作案動機?？蔀槭裁炊瓙傄苍谕惶祀x奇消失了？
整整三年，這兩個女人杳無音信，警方和沈、董兩家都毫無頭緒。
這時姚主任說，“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一開始還有傳言說是董悅為了報復而綁走了小沈，可后來倆人都沒了消息，就成了一樁懸案。”
我心想著或許該去查一查董悅的事情，起身和姚主任道謝并告辭。
就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姚主任忽然喊住了我。
“我想起來了，小沈那時有個男友......”他頗有些難以啟齒，“不過不太像是正經人，你要是能找到他，也許能打聽到一些事情?！?/p>
我再度和姚主任道謝，離開了醫(yī)院。
這時候已經快要天亮，回家睡一覺是不可能了，我干脆在醫(yī)院附近找了個夜宵攤子，打算吃完直接回所里上班。
攤主大叔一邊顛勺一邊問我，“小伙子，吃什么??？”
我正要開口，旁邊就多了個人。
看清是誰，我扭頭就想走。
“走什么？”
我奔波一宿又餓得發(fā)暈，被對方一拽，一屁股摔坐在塑料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