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上分不清是血水還是淚水,絕望的恐懼感席卷我的全身。
我身邊是一具具還溫?zé)岬氖w,這場恐怖游戲,我怎樣才能逃離。
1.和男友肖杰租住在留學(xué)生公寓,平淡的日常被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打破。當(dāng)時,
我們正為老式洗衣機漏水問題發(fā)愁,聞聲望向窗外,竟見三個蒙著面、手持尖刀的高壯男人,
毫無章法地見人就砍。緊接著,又有兩個蒙面人加入。房屋老舊,
隔壁女生報警的聲音隱約傳來,五個勇敢的男生沖出去與蒙面人扭打,卻漸漸處于下風(fēng)。
恐懼如潮水般向我們襲來?!皼]事,你藏好,我去幫他們?!毙じ绲脑掃€在耳邊,
我就眼睜睜看著他在樓下與兩個蒙面人扭打,被刀劃傷。緊接著,
十幾個蒙面人闖入大樓抓人,男友大喊“快跑”后,肖哥便沒了蹤影。恐懼瞬間籠罩我,
可我必須鎮(zhèn)定自保。樓下蒙面人已至,我只能往樓上躲,心跳如鼓,身體顫抖。
躲進滅火器箱子也未能幸免,被大手扼住脖子。最終,
包括我在內(nèi)的六十幾名留學(xué)生被關(guān)進散發(fā)著污濁氣味的鐵箱,車子在黑暗中顛簸,
不知駛向何方……2.鐵箱被猛的打開,光透進來,就像絕境中潛藏的希望。
鐵箱外站著大約十幾個蒙面人,他們手里不止有刀,還有槍。此刻,
我才知道屬于他們的獵殺時刻才剛剛開始。我們被驅(qū)趕,走出了暗黑的箱子,
才看清外面是一望無際的土地,還有一大片粉紅色的蘆葦蕩。躁動不安的情況下,
不知是誰先開始的,人群四散開逃。粉紅色的蘆葦蕩在暮色中翻涌,
金屬銹味和硝煙刺入鼻腔,第三聲槍響時,跑在我左側(cè)的女孩像被折斷了羽翼,
鮮血像是拋物線一樣濺到我的臉上,滾燙的血,燙進了我的心底。我干嘔了起來,
手腳已經(jīng)軟的不聽使喚,牙齒打顫,手指緊緊地掐進掌心握成拳,身上腿上全是泥土,
可我不能停下來,不然下一個中彈的就是我。爬進蘆葦叢時,左腿牛仔褲被劃出條口子,
疼痛的掌心都蓋不住胃里的翻涌,直到趴在土里,才聽見自己喉嚨里溢出破碎的嗚咽。
夕陽太亮了,奔跑的影子就映在蘆葦桿上。槍聲每次響起,就有人影應(yīng)聲倒地。
穿阿迪運動褲的男生在我右前方踉蹌倒下,他的后頸赫然有個冒血的窟窿。
我感覺已經(jīng)靈魂飛散,巨大的恐懼感包圍著我。我無力的趴著,不敢動,
蒙面人的皮靴踩斷蘆葦?shù)穆曇?,像是踩在我的每一條神經(jīng)上。4.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艱難的抬頭,臉上不知是泥水還是眼淚。右側(cè)十米處有個半米寬的泥坑,足夠一人躲進去。
我挪動身體向著泥坑爬,突然胳膊撞到個溫?zé)岬募绨颍莻€扎臟辮的黑人女生。緊繃氛圍下,
我們同時一僵。我知道,她的目標(biāo)也是那個泥坑。她揚了揚下巴,示意我一起過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突然感覺有了同伴互相支撐。泥土的腥臭味直沖腦門,爬了幾步,
臟辮女孩突然示意我別動。十幾米外有蘆葦斷裂的聲音,我們同時屏住呼吸。
蘆葦叢突然被劈開,蒙面人的砍刀上滴著渾濁的泥水,沾著蘆葦?shù)目萑~。我的指甲摳進泥里,
看著刀尖反射的寒光掃過臟發(fā)女孩的發(fā)梢。泥水濺到我的眼皮上。臟辮女孩突然扯了我一把,
她的發(fā)辮上還纏著一截蘆葦葉子?!胺珠_跑?!彼齑紧鈩訒r,我看到她的牙齦上沾著泥血。
但蒙面人已經(jīng)堵住了她的退路,刀背重重的拍在了臟發(fā)女孩的膝窩上,
她跪下去的聲音讓我的胃里再次泛起酸水。蒙面人抓起她的臟辮提起她的頭顱,
刀刃貼著脖頸的青筋游走。我想尖叫,但是喉嚨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腦子里一片白。
刀鋒切入皮膚的瞬間,臟辮女孩突然抓住刀刃,刀尖抵在了蒙面男人的右肩。
血順著她的指縫緩緩流淌,炙熱粘稠的血液讓我不受控制的渾身抽搐。
蒙面人抬腳踩住她的后背,握著刀柄的手猛的扭轉(zhuǎn)。突然揪住她的發(fā)辮將人拎起,
刀尖從她的右下腹斜插進去。我的牙齒咬破了嘴唇,
血腥味混雜著喉嚨里溢出來的咕嚕聲在無聲吶喊。蒙面人甩開尸體,看向我,
拔出刀向著我走來。5.我躬著身子蜷縮在泥地里,后槽牙咬的咯咯作響,
蒙面人的身影近在眼前。手掌觸到塊尖銳的石頭,刺痛讓混沌的神經(jīng)驟然清醒,指尖用力,
我猛地攥緊一把潮濕的泥土,劈頭蓋臉的揚向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百v人?!蹦腥说秃?。
踉蹌后退,一腳踩空,摔進了泥坑。我趁機起身奮力跑,拼命逃,
蘆葦鋒利的葉片在臉上劃出血線也渾然不覺。不知跑了多久,四周已經(jīng)全部暗下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蘆葦叢就像無數(shù)雙手在撕扯著我的感官,喉頭里翻涌著血腥味,
我聽見自己發(fā)出的嗚咽聲,那是不曾發(fā)出過的,從內(nèi)心最深處滲出的求生哀鳴。
身邊每一聲槍響,身后每一聲嚎叫,都讓此時的我無比的驚恐,嚇破了膽,
在奔潰的邊緣無力的流淚。生命枯萎就是這么殘忍。當(dāng)槍聲擦過我的耳朵時,
后背都是酥麻的,溫?zé)岬囊后w順著耳廓往下流淌,我感覺不到疼痛,顧不上耳朵上的傷口,
我盡量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蒙面人離我最多二十米遠(yuǎn),我能感受到四周的壓迫感。
我不敢再動,此時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魚,他隨時能把我開膛破肚。
蒙面人的皮靴踩斷蘆葦?shù)穆曇敉O?,我的心跳聲大的像打雷?/p>
我感覺到有液體順著大腿根流下來,這種安靜比槍聲更可怕,就像是屠夫在掂量從哪里下刀,
我的感官在極致的緊張中被無限放大,我聽到了他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還有子彈上膛的金屬聲。
6.人在瀕死的時候會不會爆發(fā)出強大的求生欲,會的。我想起在國內(nèi)和朋友玩的真人cs,
夜晚開戰(zhàn)制勝是利用的聽覺定位盲區(qū)。我不能死,我要活著,心臟咚咚的響,
像是快要跳出來。我用牙齒咬破指尖,強制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dāng)蒙面人再次試圖鎖定我的方位,向我開槍前,我摸到了褲兜里的一串鑰匙,
是公寓的房門鑰匙。瞬刻間,我將那串鑰匙甩向我十點鐘方向的蘆葦叢,
鑰匙撞到蘆葦桿的聲音,引來蒙面人的第二發(fā)子彈聲,
蒙面人的動作比我預(yù)想的慢了一秒左右,但還是被我捕捉住,他右側(cè)肩膀有傷。
第三發(fā)和第四發(fā)子彈追著我的腳步聲打在了我腳下的濕地里。我緩慢的脫下衣服,
將浸滿泥水的外套用力一甩,當(dāng)衣服落在三點鐘方向的時候,我已經(jīng)匍匐爬到七點鐘方向。
第五發(fā)子彈再次打空,蒙面人十分憤怒,恨不得將我抽筋扒皮。當(dāng)?shù)诹懈嬖V我,
槍的方向正瞄向我的頭時。就是現(xiàn)在,我抓起地上淤泥里的??石子砸向兩點鐘方向,
第六顆子彈的嗡鳴聲震落了蘆葦叢中的夜露。蒙面人咒罵著換子彈的空隙,
我像是踩了加速器的機器,風(fēng)一般的再次竄出去。
這樣聽聲用光蒙面人子彈的方式只能用一次,再說蒙面人也不傻,
下一次我未必有這樣的好運氣。我只能逃竄,使勁的跑。無邊的蘆葦蕩似乎沒有到頭的時候,
我聽著蒙面人馬上就要追上來的腳步聲,一頭扎進了旁邊的河水里,
幾發(fā)子彈凌厲的打向水中,勢必要把我擊穿。7.還好被擊中的是右側(cè)小腿,
我順著河水向下游,直到看到了一排排房屋,我掙扎的上了岸,這里沒有人住,房子雖多,
但是年久失修的緣故,里面塵土很多。殘破的鏡子里折射出渾身是血的人影,不敢相信,
這個人就是我。右側(cè)小腿的彈孔突突的跳著疼。突然,我向下栽去,我盡量蜷縮著身體,
后背砸向地面時發(fā)出悶哼。霉味沖進鼻子,小腿卡著半截生銹的鐵釘。艱難的把小腿放下來,
用殘破的褲子勒緊小腿彈孔處的上方,以免流血不止。我計算著時間,
蒙面人在水里看不到尸體是不會放過我的,遲早會找到我。而此時的我除了喝了幾口河水外,
再沒進食,渾身濕透,冷餓自是不必說,不安,焦慮,恐懼占據(jù)了我的內(nèi)心。
牙齒打顫的頻率開始紊亂,小腿傷口緩緩流出的血染紅了地面。忽然想起上周三的傍晚,
肖哥把他的棒球服外套裹在我的肩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
還有他留給我的榛子巧克力還在公寓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了。
破舊的房子里出現(xiàn)拖拽重物的聲音時,我正用指甲摳潮濕磚縫里的青苔充饑。黑暗中,
蒙面人不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我,我一動都不敢動,盡量不發(fā)出任何的聲響。8.“還有四個人,
我們要把她們?nèi)繗⒌??!薄岸际切U物?!薄坝玫臅r間太久了?!薄斑@樣才有意思。
”蒙面人似乎很生氣,把拖拽進來的人摔到地上,那人身上還混雜著泥沙,
顯然是剛從河水里撈上來的。蒙面人的皮靴踩在那人的胸口反復(fù)碾壓。蹲下時,
眼神像是看待某種不聽話的動物一樣,徒手掰斷那人的十根指頭,當(dāng)?shù)谑种笖嗔褧r,
那人額頭已經(jīng)在冰冷的地上磕破,血珠混著汗珠滴進磚縫里。刀刃從那個人的甲床邊緣切入,
像剝蟬翼般輕輕一旋,整片指甲連著血肉翻卷起來。蒼白的面孔猛的抬起,
眼球因劇痛向上翻白,喉嚨里的雪沫濺在蒙面人的袖口,換來一聲漫不經(jīng)心的嗤笑。
蒙面人用刀尖劃開那個人的眼皮,恐怖的畫面感讓我毛骨悚然,
刀子就像是割在了我的眼皮上,那個人喉嚨間溢出的嘶啞的嗚咽聲像是伴隨著絕望。
頭骨碾碎的悶響突然斷絕了一切的聲音。我咬住舌尖才能止住身體的顫抖,
我和這個在眼前受盡酷刑的人,此刻不過是被人攥在手心的泥偶,線繩浸著血液,
關(guān)節(jié)任人掰折。蒙面人擰斷脖頸的聲響,比擰開瓶蓋還要容易。
人命在他們眼中是最廉價的消遣品,就像隨意踩死一只螞蟻,我們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只能數(shù)著一顆顆頭顱,為這場屠殺獻(xiàn)祭著軀體。他會發(fā)現(xiàn)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