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將房子掛在交易平臺上。
李玉英找上門來。
她站在門口， 「你不能賣房子。」
我詫異于她的消息靈通。
但想到她直播間里的人，也不奇怪了。
我慢慢開口。
「這套房子，每月房貸 5800，貸款期限還有 15 年，我供不起。」
「我沒有收入來源，我和妙妙需要有一筆維持到我找到工作前的生活費(fèi)。」
「懷義的墓地也需要一筆費(fèi)用。」
「不賣房子，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李玉英直直注視著我，一字一頓。
「死去的人還沒有瞑目。」
我倚在門邊，低低嘆了口氣。
「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活下去不是嗎？」
樓梯間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居委會干部，還有萱萱媽和一群鄰居，拎著大包小包從樓梯上來。
他們看見李玉英，有些意外。
萱萱媽忽然揚(yáng)聲開口。
「顧阿姨，我們幾個昨天都去警察局了，主動去的，證明妙妙媽無辜?！?/p>
幾個鄰居一片附和。
「對，我們都是她的證人?！?/p>
「阿姨，您糊涂啊，妙妙是您的親孫女，您這么瞎折騰，對她們母女倆太不好了，她們已經(jīng)夠可憐了。」
李玉英沒有作聲，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不進(jìn)屋，也不離開。
眾人搖頭嘆氣，將慰問的東西放進(jìn)屋子，又極力安慰我一通。我送他們離開時，李玉英還站在樓道里。
我想了想，對她說：
「房子我肯定是要賣的，法律上，我完全有處置這套房子的權(quán)利，您守在這里也沒用。如果您不肯進(jìn)來，我就要關(guān)門了?！?/p>
門正要關(guān)上時，李玉英突然開口。
「你是當(dāng)年殘疾人連環(huán)被害案的死者家屬？」
手離開門把手。
我緩緩抬眸，看向她。
她目光不閃不避，也看著我。
安靜的樓道里，聲音沉沉響起。
「我在平臺上收到一條私信，說是你老家認(rèn)識的人。她告訴我，你母親是小兒麻痹患者，是當(dāng)年那起專門殺害殘疾人的受害者之一?！?/p>
「懷義雖然只去看過我兩次，但我們時常會視頻通話。這些年，他幾乎什么話都跟我講，工作的，生活的，但這件事我從沒聽?wèi)蚜x說過，所以，他應(yīng)該也不知道吧？」
「但我曾聽他說過，他在讀研期間，曾跟著導(dǎo)師參加過那起連環(huán)殺人案嫌疑人的辯護(hù)，最后勝訴，嫌疑人無罪。當(dāng)時，懷義是當(dāng)以往經(jīng)歷的得意事件講給我聽的?！?/p>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殺害懷義的理由是什么，所有人都說沒有動機(jī)，甚至連警察都對我這么說，可如果，你恨懷義幫助了殺害你母親的兇手，這算不算殺人動機(jī)？！」
最后一個字落下，因?yàn)樘^鏗鏘用力，在樓道里響起一層層余音。
我默然片刻，垂下眼。
「妙妙去學(xué)校了，家里沒人?！?/p>
「你要不要，進(jìn)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