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王?！臂骋圾Q打發(fā)了國守和飛鳥兩人，正準備動身前往陳克金那邊，王虎雄卻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雙腳如同鑄鉛一般地凝固在原地。鄢一鳴轉(zhuǎn)過身，只見王虎雄一副尷尬的模樣，整張臉都紅彤彤的。“怎么了？”
“那個，鄢教授，我突然想起來了······”王虎雄抱歉的笑著，“那個，昨天晚上，那個小姐姐給我打過電話了······那是半夜的事情了，我迷迷糊糊的，只記得他好像問我們在哪里，唐主任有點擔心我們，我們就告訴她了······”
“小姐姐？是那個叫光沐雨的女孩嗎？你確定是她嗎？”鄢一鳴皺起眉頭，心中有些擔憂。他恨自己昨晚是不是睡得太死了——在去拜訪青銅神廟之前，鄢一鳴和王虎雄就入住了青銅鎮(zhèn)飯店。鄢一鳴一直以為自己睡得很淺，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可以第一時間發(fā)覺——但是他錯了。因此鄢一鳴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尷尬。另外，對于王虎雄擅自把行蹤暴露的行為，鄢一鳴同樣有話想說，盡管鄢一鳴并不知道在青銅鎮(zhèn)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覺到那種危機感。“小王，你確定對方一定是光沐雨嗎？”
“我確定?！蓖趸⑿蹐远ǖ攸c點頭，“她的聲音很特別，是那種很活潑很嘹亮的······我也不好形容這種······總而言之，我能確定就是她?！?/p>
鄢一鳴心想，雖然王虎雄能夠這樣篤定對方的身份，但是自己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如果對方是敵人的話，現(xiàn)在撥回電話已經(jīng)意義不大了，自己的行蹤已經(jīng)暴露——而這一切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國守和飛鳥的身份變得更加可疑。假如他們真的是來監(jiān)視自己的，那么自己現(xiàn)在再作出反應(yīng)已經(jīng)太遲了。一旦自己對對方展露出明顯的防衛(wèi)動作，敵人很有可能會動用更為極端的措施?？墒?，國守自由的名字雖然并不響亮，卻依然是能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查到的正兒八經(jīng)的教授——這種身份真的會就這樣被大材小用僅僅被派來監(jiān)視自己嗎？因此，鄢一鳴更愿意相信王虎雄的話——那么這樣一來，相當于唐元清已經(jīng)知曉自己這邊暫時處于安全狀態(tài)，他那邊的行動也可以安心開展。雖然王虎雄忘記詢問光沐雨他們的落腳處，但是有唐元清在，那邊不會有什么問題。而自己這邊，唐元清也能隨時隨地聯(lián)系到，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進行多余的聯(lián)系。
不過呢，鄢一鳴還是數(shù)落了王虎雄一頓。王虎雄的確是太不小心了，在外面，無論是什么情況下，都應(yīng)該保有該有的警惕心。現(xiàn)在，既然不需要去陳克金那里了，那么······鄢一鳴嘆了一口氣：“唉，小王啊，你去看看國守先生他們忙不忙，現(xiàn)在我們準備去青銅祭壇了。”看著王虎雄的背影，鄢一鳴咬著嘴唇。他不能確定國守他們到底是無關(guān)人員還是敵人的眼線。他不想和他們一起行動，但是又抹不開這個面子——畢竟都是國際上面的同行，不能否認在未來可能會有合作的機會。如果國守真的和這件事情無關(guān)，自己又放了人家的鴿子，果然還是太糟糕了！
青銅祭壇整體呈現(xiàn)出一個正方形的輪廓，圍繞中央高聳的圓形祭臺，泛著幽幽藍光的墻壁讓這幢建筑多了一絲神秘感。這里，就是由“大祭司”范喜管理的，“離神明最近的地方”。不過在這個時間，整個祭壇就像是一座沉睡的巨大的雕刻藝術(shù)。
“這種教堂不是傳統(tǒng)的中國的種類?！憋w鳥輕輕地說道，“它的規(guī)模雖然也不小，但是的確比不上西方的那些種類那樣壯闊，也沒有自身的特點，果然是新的宗教產(chǎn)生了嗎？”
“比起把它稱之為宗教，我認為他更有可能是一種邪教?！眹負u搖頭。飛鳥在術(shù)語方面的發(fā)言雖然流暢了很多，但是仍然存在很多語法和發(fā)音方面的問題。“我想鄢教授也是這么想的吧？上面的神像沒有那種神圣的感覺，反而讓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眹乜粗箲以谖蓍苌厦媲嚆~色的猙獰的，如同蝙蝠一樣的生物形象，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或許我不應(yīng)該把它稱之為邪教，甚至想把它當作某種反社會的組織來看待?！?/p>
“這位先生的話我可不認同?！币粋€聲音傳來，鄢一鳴警惕地轉(zhuǎn)過頭，下意識把王虎雄擋在身后。王虎雄則是默默探出頭，手已經(jīng)伸進背包去摸自己攜帶的那根棒球棒了。然而兩人最終還是暫時放下心來，因為來者竟然是馮苗音。國守瞇起眼睛看了看馮苗音，飛鳥則是側(cè)過身去撩了撩頭發(fā)，看上去對于這個公然反對地男人抱以極大的敵意。
“我們可是非常正經(jīng)的教會?！瘪T苗音似乎是故意提高了音調(diào)，這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怪異，甚至有些可笑，就像是在刻意地嘲諷，“這位先生，我們教會并不歡迎只管皮毛就胡亂下結(jié)論的人。所以說，很遺憾，您的朋友剛才的話讓我們不得不重新考慮您入會的事宜?！瘪T苗音又看了看王虎雄手上拿的手帕，“你們還是請回吧，大祭司今天并不在這里，明天可能也不會回來——當然，如果你們要堅持把手帕交給大祭司的話，我可以代收——但是我只能很遺憾地告訴你們，你們并不能入會?！?/p>
“入會？”國守似乎并沒有把馮苗音的話放在心上，他現(xiàn)在完全被鄢一鳴入會的事情吸引住了，“鄢教授，您竟然想加入這種教會嗎？”
鄢一鳴現(xiàn)在——說實話，他恨死了這兩個日本人——但是他更擔心的，是國守剛才那一聲“鄢教授”很可能讓馮苗音起疑心。不過，國守和飛鳥的話并沒有錯，就連鄢一鳴自己——哦不，是我們國家都認為青銅鎮(zhèn)公民教本身就是有問題的。馮苗音本人在這種情況下一定不會讓“不清不白”的人隨隨便便加入公民教的——他們又不傻！好在目前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證明馮苗音已經(jīng)有所懷疑。從剛才開始，鄢一鳴一直在觀察馮苗音的神情，非常確定他的不悅是出于國守和飛鳥對公民教的評價——但是，唯一奇怪的是，馮苗音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在青銅祭壇這里的？那塊手帕鄢一鳴已經(jīng)仔仔細細檢查過，沒有隱印什么文字，也沒有裹挾什么藥品，可以說沒有任何問題。所以，鄢一鳴更疑惑的就是，馮苗音讓自己把手帕交到大祭司手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難道就是一種形式主義嗎？而現(xiàn)在，馮苗音竟然坦言大祭司這兩天都不會回來，自己可以代收這條手帕，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就好像是馮苗音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鄢一鳴完成這個任務(wù)一樣——假設(shè)國守和飛鳥今天沒有跟過來，會不會也是同樣的結(jié)果呢？話說，明明自己是打算明天再來完成這個任務(wù)的，現(xiàn)在到達青銅祭壇完全就是臨時起意，為什么會在這里恰好碰到馮苗音？就本身來說，在青銅祭壇碰到馮苗音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本人就是公民教的成員，在青銅神廟和青銅祭壇之間行動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問題——但是現(xiàn)在，這么多的巧合碰到了一起，還會有人把它們當成巧合嗎？
“馮先生。”王虎雄搶到前面，一臉堅定地說道，“我和鄢老師只代表我們自己，這兩位是從日本來的宗教學(xué)家，對于我們國家的文化的評價可能會有失偏頗?！蓖趸⑿墼僬f這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在看國守的臉色，但是鄢一鳴卻明顯感覺到國守的情緒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榜T先生，請相信我和鄢老師，我們的確是真心實意想要加入公民教的，請給我們一次機會?！?/p>
這小子！鄢一鳴的心中不知道是應(yīng)該敬佩還是應(yīng)該捏一把汗。這么一來，自己和國守兩人的關(guān)系可以說是徹底玩完了。但是，比起這些微不足道的問題，能夠加入公民教，從內(nèi)部進行探索其核心要義，顯然是更重要的事情。國守的臉色已經(jīng)很差了，但是馮苗音卻似乎對王虎雄的這番話刮目相看。沒錯，王虎雄在這種事情上靠譜了許多。一來，他巧妙地偷換了概念，把“鄢教授”換成了“鄢老師”，給人一種名詞上面的錯覺，混亂了馮苗音可能產(chǎn)生的疑心；二來，如此強烈的愿景反而契合某些宗教的本質(zhì)，他們需要的恐怕就是這種急需“救贖”的成員。
“原來如此。”馮苗音的態(tài)度雖然在預(yù)料之內(nèi)，但是鄢一鳴知道，這一定不在情理之中，“看在你們?nèi)绱蓑\的份上，我會給你們一次機會?！彼D(zhuǎn)過身，“今天晚上八點恰好有一個迎新晚會，到時候我很期待你們能夠參加——但是，”他頓了頓，用一種鄙夷的眼光看著兩個日本人，“他們沒有資格出現(xiàn)在晚會上。”
“鄢教授，”鄢一鳴聽著身后國守的憤慨之語沒有敢回頭，“您可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學(xué)者！”聽著兩個日本人憤恨而沉重的腳步遠去，鄢一鳴這才舒了一口氣。